北栋外停着季平舟的车,他没有开进车库里,雪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白雪覆盖着车身,却还是能依稀辨别出原本的车身颜色。
禾筝掠过一眼,挥了挥肩上的雪,径直往房内走。
温暖的室内一瞬间将冷意全部驱散。
这个时间是必定会撞到季平舟了,可禾筝没得选,她打开房门,撞进视线的是季平舟的背影,他坐在窗口的桌子下,似乎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他每天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禾筝一个字也看不懂。
那些专业术语太复杂,没有学过医的人看那些只会蒙圈,可季平舟偏偏就爱这些复杂的工程。
他知道是谁回来了。
却没回身,只轻描淡写地问:“上哪儿去了?”
禾筝没回话,关上衣帽间的门,换了衣服,灯只开了顶部的一点,对着镜子,微弱的荧光落在皮肤斑斑点点的痕迹上,她像是破碎的布偶,要穿上华丽的衣裙才能掩盖这些伤口。
洗完了脸出去。
季平舟端坐着,手上不知道拿着一管什么药膏,正用瓶盖上的尖尖将封膜戳破,挤出了一点白色的软膏在指腹搓热了,眼眸垂着,声嗓清透,“过来。”
禾筝走过去,没有理会。
他却要坚持,“过来,涂药。”
“不疼。”
“我说过来。”
错落开了几步,禾筝将冲在心口的气给生生咽了下去,倒回去,站在季平舟腿边,只是将手递过去,示意他把药膏拿过来。
季平舟指腹已经搓热了,眸光转了转,落在禾筝有些肿胀的下巴上,“坐下来,我给你擦。”
她冷漠着,“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打的,我来。”
他还记得是他打的。
禾筝想起他昨晚的面孔,冰冷,像霜似的,覆盖着她。
无论怎么回想。
骨头缝里都是冰冷的。
“擦吧,快点。”
禾筝就那么像块搬砖一样立着,季平舟坐着,就算一直抬手,也是吃力的,“坐下来,你这样我怎么擦?”
禾筝伸手去拖椅子,却一把被他扯着坐到了腿上,她有些不知所措又僵硬,刚想站起来,又被压着肩膀摁了下去。
“别动,你那么沉。”季平舟用食指指腹轻轻揉上去,是温热柔软的一小块,还带着软膏的湿润,置放在禾筝受伤的皮肤上揉搓,直至吸收。
她还年轻,是用化妆品护肤品所有医美手段都无法修补出来的年轻。
就连皮肤都带着青春的质感,很软嫩,远看,散发着近乎瓷白的光泽。
季平舟记得吻她的感觉。
大概是像触碰到了一件令人舍不得伤害的宝贝,连吻都小心呵护,可惜她不知好歹,一再惹怒他,才让他失手打坏了这件玩偶。
又后悔,也有不甘心。
“昨天我喝多了,不是故意的,还疼?”
禾筝暗了下眼睛,知道他说的不是脸,“不疼。”
季平舟将药膏从下巴擦到了脖颈,不得不感叹,年轻太好了。
禾筝雪白的颈子上连一条细纹都没有,干净的像一匹昂贵的丝绸缎子,一直延伸向下的,被衣物遮挡住的,是更为华美,富有无穷吸引力一段。
季平舟自认不是一个需求太大的人。
他以前有过女朋友,在外公大院里交的青梅竹马,在外国读大学的混血女友,形形色色,可大多不到一个月就结束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发生。
对禾筝就不一样了。
自从眼睛能看到,终于重见光明,他在医院看到她,就认定是她了。
药膏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