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平安忍着眼泪,用力的吸了下鼻子,到底是没再说旁的,老老实实听了温青园的安排,做上相府的马车回了宫。
小青园那眼神,她还是瞧得出来的,她是想自己跟傅大人说,小青园眼底的坚定,是在告诉她,她一定会将傅大人哄好的,她在叫她无需担心
在正堂里时,傅容澈分明说的是不得空,送不得平安,结果,见温青园执意要送,他转头就忘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跟在两人后头,送平安出了相府,再目送她乘的马车消失在夜幕。
夜越深,寒气也愈加肆意。
傅容澈穿的单薄,只着了一件春袍在身上。
清冷的月光肆无忌惮地打落在他身上,柔了他的棱角,却将他衬的,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阴寒。
温青园攥紧小拳头,透着朦胧的月色去看他,抬眼,后知后觉,他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视线交界之间,糅杂着清冷皎洁的月光,呼吸相融之处,熟悉的温热,皆带着彼此烂熟于心的芬芳。
“相公……”
她软着嗓子,轻轻的唤他,小脚朝前挪了几步。
两人之间,分明只隔了五步不到,她却有种走出了五十步的艰难。
终于,到了近在咫尺的距离。
她抬着脑袋,做小伏低,连眼底的情绪都流露的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的牵起男人大掌,熟悉的触感下,不是印象中熟悉的温度。
温青园有些心疼,抬脚,朝他更近了几分。
“相公,你冷不冷?”
男人的视线,随着她的挪动,而改变。
垂着眸子,静静的凝着月光下,那张妩媚诱人的娇俏小脸,傅容澈的喉结,不可控的上下滚动了下,半晌,略微嘶哑额声音,从他嘴里溢出:“不冷。”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没有多余的情绪,也不见多少不耐和怒气,只平平静静,仿若无波无澜的河面。
温青园的心,被他轻描淡写的两个人,撞的晃了一晃,心尖是酸涩,无可言喻。
小嘴微微瘪起,她也不顾身后还有春蝉、黄竹、白津和白羽在场,扔了心底的矜持、羞涩和礼仪体态,大庭广众之下,撒娇似的将脸埋进他怀里,小手放开的他的大掌,转而抬起手臂,圈住了他精壮有力的腰身。
“相公,你别生气了,我很认真的反省过了,我知道错了。”
隔着衣襟传出来的声音,又闷又沉,却不难听出她的哽咽和伤心。
欲要抬起的手臂,微微动了动,傅容澈到底是狠了心,压下了心头,用力拥住她的欲望。
沉吟之际,温青园又启唇,认真的陈述自己反思过后,得出来的结果。
“相公,我知道,你怒的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也不是我自顾自的跑回来,你是觉得,我根本不在乎你,不将你放在心上,是不是?”
傅容澈抿着唇,隐在暗处的眸子颤抖了下,却没答话。
温青园也无需他答,吸了吸鼻子,她的声音更沉闷。
“我设身处地的站在你的角度想过了,今日,若是被抛下的是我,在旁人那处听到你身子不适,赶回来却发现并非如此,那我也会很难过,我一定会想,阿澈一定是不在乎我,心里一定是没有我,不然,他怎么会都不告诉我……阿澈,对不起,真的真的真的对不起……”
温青园越说,声音哽咽的越厉害,她委屈,不是替自己,是替她抱着的这个男人。
温青园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笨最笨最笨的大笨蛋,你一次又一次,让你最爱的男人误会,他也会患得患失,也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吧……
“可是,阿澈,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怀疑我。”
温青园的手臂一点一点用力,一点一点的缩紧,满心的酸涩和自责,折磨的她近乎奔溃。
她的小手,抱着男人之余,五指也在死死抓着他的衣服一角,像是一不留神,傅容澈就会在她跟前消失不见一样,她慌,很慌很慌。
她想,要是换成自己,这样患得患失,她一定就走了,若是不确定对方是否爱自己,是否在乎自己,那该有多累,每日都会想,对方会不会里开,会不会不要自己……
明明,他们那样在乎对方……
“园儿……”
傅容澈终究是心软了,他最是见不得温青园哭,她一落泪,傅容澈便会觉着,世界都要崩塌了,她的眼睛明亮又勾人,不适合掉眼泪,弯成月牙形的时候,最好看。
心软,是这样,也不全是,又或许,更多的,是因为,她的那番话,那番反思后的结果,一字一句,皆说进了他心底,每个字,不轻不重,正巧砸在他的心头,最柔软的心头。
以往吵架,她认错,都无关痛痒,他也得过且过,只是不曾想,这些,根本过不去,又哪里来的得过且过一说,说白了,也只是硬压下,尘封心底,下次再见,只会越演欲裂。
他本想寻个合适的时候,犹豫着要不要说开了,他想和她走一辈子,安安稳稳的走完这一辈子,只是不曾想,她会反思,会认真的细想,叫她悟出来,说出来,他心底,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相公,你,你别怀疑我,好不好?我真的,真的不是不在乎你。”
温青园哽咽的说都说不彻底了,每个字都带着抽泣,心疼难过的无以复加。
“相公,我真的很爱很爱很爱你,旁的,我无法肯定,可这一单,绝对绝对绝对无可非议,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不是什么标榜,是真心实意的心里话,或许,或许是因为,我,我是第一次当你的夫人,我现在还不能做的太好,可你等等我,等等我好不好,我会努力改正,改正我的所有不足的,我真的会认真爱你的……”
月色下,大抵是月色过于醉人,又许是温青园的哽咽与她的反思与陈述,男人怜惜的将她拥进怀里,身子止不住的发颤。
“好。”
他回了她,依旧言简意赅。却铿锵有力,里头的深情与缱绻,只他二人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