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想好了,就好。”
温青园的态度并不强硬。
她深知自己无权干涉平安之事,也不想干涉,人各有命,站在挚友的角度,她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却不能用之过猛,否则,难免适得其所。
平安定睛望着头顶,吐露出绿芽的树枝,漉盈盈的眸底,一片坚定:“我想好了的,许早之前,就想好了。”
温青园柔柔笑了声,没接话,心底却暗暗打了旁的算盘,那男人,得探一探的,若真是个良人,待平安好,那也是极好的。
屋外,两人坐在石凳上东扯西扯,聊了许久,屋内却自始至终没有动静。
平安是个急性子,数着时辰同温青园聊着天,久了,便怎么也坐不住了。
思来想去,小丫头纠结的小脸直皱,憋着嘴,闷闷的冲着温青园喃喃道:“小青园,不如我还是进去瞧瞧吧,我保准不说话,不打扰十三娘的,好不好?”
温青园被她瞧得无奈,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见春蝉端了个盆儿从屋内走了出来。
“来了来了!!”平安撇下温青园,忙不迭站起身跑过去,抓着春蝉,问道:“如何?如何?他情况如何?”
春蝉被突如其来的人影骇的一个踉跄,待看清来人后,勉勉强强站住脚跟,稳了稳手中的盆儿,才笑着回道:“小郡主安心,启公子无事。”
“你骗我!”平安的眸,一瞬不瞬的落在春蝉手中端着的盆儿里,方好些的眼眶,转瞬就红了:“这一盆儿的血呢,他怎么可能会好!怎么可能会无事!”
温青园随后跟过来,落眼一瞧,也着着实实被惊着了。
满满一盆的殷红,瞧着都叫人害怕。
春蝉却笑得轻松,看了眼温青园,解释道:“启公子胸前有条骇人的大口子,十三娘给他缝针的时候,难免要出血的,而且,这也不单单全是启公子的血,这盆里,原就有半盆洗帕子的凉水的。”
“是,是这样吗?”
平安木讷的抽噎了下,侧首看着温青园,盼着她能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
温青园晓得她怕,拍着她的肩膀,朝她弯唇,露出了个温婉的笑来:“你放心吧,有十三娘在,他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平安泄了口气:“那我能进去看看他了吗?”
怕被拒绝,她忙又急匆匆的补充:“我保证,我不会吵闹的,我一定安安静静,只是看着就好。”
平安说这话时,十三娘正好出来。
大抵是听见了平安最后说的那番话,十三娘走至她跟前朝她行了个礼,低眉顺眼,淡淡道:“那位公子受的外伤已经用针线缝合,安心养着便能好。
只是,他还受了些内伤,损了五脏,短些时日怕是无法痊愈的,得安稳将养着,不然容易留下后遗症,草民为他缝合伤口时,他抗拒的厉害,中途醒来数次想要走,草民强硬压着,使了些药才叫他安静些,郡主若是与他熟识,不如等他药劲过了,醒来后,劝他安稳些养伤,省得日后身子好不利索,损的是自己。”
“好,我一定会等他醒来,好生同他说的。”平安眼底噙着泪珠,薄唇抿了又抿,半晌,鼓足了勇气,朝十三娘鞠了个躬:“十三娘,真的,真的谢谢你。”
十三娘惊愕的瞪大了眼睛,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她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哪里受得起皇室郡主的鞠躬。
忙也跟着伏低了身子,客套道:“能为郡主分忧,那是草民的荣幸,郡主切莫这样,草民要折寿的。”
平安抿着唇,擦了把眼角的眼泪,脸上挂着笑,转头,又想要朝温青园鞠躬致谢。
温青园瞪了瞪眼,心下一颤,忙拦住了她:“算了算了算了,你同我还这样客套,岂不是显得生疏了,况,我也受不住你那一鞠躬不是。”
“可,小青园你就是帮了我许多啊。”平安茫然的挠了挠脑袋,满脸严肃,郑重其事的道:“今日之事,我不谢过你,我心里过意不去的,江湖人,要讲究义气,更要讲究知恩图报。”
温青园无奈失笑:“谁教你的这些,你是宫里的郡主,你同我讲什么江湖义气。”
“启封教的……”
平安暗暗红着小脸,悄声说完那四个字,已然羞得连温青园的脸都不敢再看,捂着小脸便跑进了屋里。
温青园被她那娇羞怜人的小模样逗得直勾唇,心想,这小丫头终究是长大了。
只是,印象中,上辈子她的世界里并没有启封这个人的存在,她摸不透这个人的底细,瞧见平安为其颠倒深陷,心下也越发的不安起来。
只希望,他没有什么坏心,与平安的相遇也只是偶然,平安那样单纯,她舍不得她被骗。
“夫人!夫人!”
温青园想事情想的认真,黄竹在一旁叫了她数声也不见她有反应,吓得她赶忙扬高了声调,探手去扯她的衣角。
思绪被唤回,温青园楞楞的侧过身,看着黄竹的氤氲水眸动了动,里头嵌着些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