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只能好言相劝:“你呀,该将十三娘那番话听进去的,你那不成文的偏见,不要也罢,夫人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津阴沉沉的侧着脸,心里有气,本不想回应,想想,怕白羽难过,到底还是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而后,鹰样的眸子定睛落在牧语身上,毫不遮掩周身的不快,扬着步子走了过去。
白羽叹着气,默默关上了门。
屋外的大雪渐停,屋内的“雪”,却有愈演愈烈之势。
绝望的哀嚎一声接着一声,凄厉的痛呼闷在门后,小屋的木门,用一己之力,隔绝了纯白与猩红,两个世界。
莫知言跟在温青园身后,趁着没人注意,一道走了出来。
起先他并不敢多言,毕竟温青园说过,她不想让傅容澈知道这件事情,包括,先前那个叫白羽的问她,她的回答也是避重就轻的。
很明显,屋里的人一定会将温青园的情况禀明傅容澈,所以他才一直闭嘴,忍到了屋外。
看着身后的门逐渐合上,莫知言数着时机,酝酿了大把的情绪,咧嘴扬起笑,上前去拍了拍温青园的肩膀。
温青园困得迷迷糊糊,早忘了莫知言的存在,又哪里会晓得他会跟着自己出来,还会站在她身后,不声不响的拍她肩膀。
这一顿拍,险些给她吓丢了魂儿。
要不是事先回头看了他一眼,认出了他,她定是要掏出腰间的匕首,给自己涨涨士气的。
“你干嘛?”
温青园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面色微微泛着白,连着吐了好几口气,才缓和过来。
莫知言见她吓着了,忙不迭点头道歉:“小祖宗别怪,小祖宗别怪,我这也是一时大意,哪里晓得刚刚还杀人不眨眼的您,这会子能被我吓着啊。”
“……”
他这道歉,怎么这么没有诚意呢,那话,怎么听怎么难受,不像是道歉,倒像是在挤兑她……
温青园皱着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轮,心底止不住好奇:“你刚刚在里头,没瞧见我是个怎么样狠毒的人?”
“瞧见了啊。”莫知言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想了想,又纠正道:“您那不叫狠毒,叫自我保护,那老妈子不是活该嘛。她要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趁机偷袭你,也不至于挨那一脚不是。”
“我不是这意思……”温青园嘴角一阵狂抽,定睛看着他,无奈扶额:“我的意思是,我这样一个人,你还能想跟着我?”
“为什么不想?”莫知言满眼的真诚:“我既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您,自然就不会反悔,再者说……”
他红着脸,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那三代单传能不能延续,不还得看您嘛,我这要是不跟着您,家里香火断了,百年后去了下头,哪里有脸面面对我那列祖列宗呢。”
“……”
温青园忽然语塞了,在傅容澈跟前她那嘴都不带停歇的,到了莫知言这,她竟然败了,这人,竟然比她还会说……
“也罢也罢。”她叹着气,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先回去,既然承了你这么多声祖宗,我也真不好意思再占你便宜,不过有一点,说好的,我找你,你不记酬劳,随叫随到。”
“这个自然!”莫知言拍着胸脯跟温青园保证:“我莫知言说话,从来都是说话算话,决不食言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然要遭天打雷劈。”
“行了行了。”
温青园从来不爱听旁人的这些嘴上功夫,虚伪又不实用,倒不如来些实际行动上的,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表决心呢。
“你今日暂且先回去,院门口有小厮守着,你是跟着我进来的,他们不会为难你,你让他们带你出去。”
“得勒!”
莫知言面上挂着殷切的笑,装腔作势,端着姿态,学了偏偏君子那一套,朝她彬彬有礼的作了个揖。
“小生就此,告辞。”
“……”
春蝉和黄竹两人自小屋出来,便一直在院外候着,这会子,温青园出了小屋,往外走出来了些,她们一眼就瞧见了。
两人欢欢喜喜的冲上去,可还没等挨近,又急急停了步子,大惊失色。
“夫人!你!你身上的血!”
黄竹眼窝子浅,看见那抹渗人的殷红,热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温青园来不及解释,就见两个小丫头红了眼眶,抽抽噎噎。
“这不是我的血。”温青园无奈失笑:“这么多血呢,我这身板儿,你们觉着,我要是流这么多血,还能这么轻松的走出来?”
“是,是吗?”
黄竹揉着眼睛,小手抬起,想检查检查,又不敢轻举妄动。
温青园无奈,只得当着她们的面拍了拍有血迹的部位。
“呐,你们瞧,衣裳都没坏呢。”
“不是夫人的就好。”春蝉松了口气。
黄竹却不相信:“真,真的没事吗……”
“真的真的。”温青园无奈,一手推一个,边推边叹气:“快走吧,这衣裳臭烘烘的,我只想换了。”
再见到牧语玫时,温青园已经沐浴更衣,也熏了香。
换下那身染了殷红的衣裳后,温青园觉得周边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不少。
暖阁在府邸南边的假山后头,是相府一处供人消遣观景,打发时间的地方。
温青园不常来,只平日里,有伤脑子的事儿要想,才爱来这处待着。
十三娘将牧语玫扔在了暖阁二楼中间那间小房里。
温青园只身一人进去时,她正在里头对着窗台边上的妆奁梳理头发。
听见开门声,她身子止不住的一抖,抬手就要去拽发间的发簪,结果却因为用力过猛,一连拽断了好些青丝,疼得她龇牙咧嘴。
温青园不动声色的扫了眼牡语玫手上,还嵌着青丝的几只发簪,眉眼间的恶寒愀然浮现,又淡然落下。
那些个簪子,都是青玉轩前不久才差人送来的上等新品,她都还不曾佩戴过的,就被如此糟蹋了。
踩着莲步走至榻边,抚裙而坐,温青园自始至终不曾多看她一眼:“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那个秘密呢。”
牡语玫笑得牵强,略带薄茧的手慌乱的将发簪上,碍眼的青丝除去,挨个放回了妆奁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