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园轻轻地叹了口气,眼角眉梢逐渐染上无奈,只觉怅然若失。
略微沉吟片刻,她蓦然启唇,斟酌着问:“孩子出生以后,阿澈会对他好吗?”
“这个自然。”
傅容澈语气笃定,不曾有半分犹豫。
“既是如此,阿澈为何还不能释怀?”温青园舔了舔干涩的嘴角,不解地歪着脑袋:“你既是全心全意的对他好,他自是会明白,你若是怕教不好他,不知道如何教他,那不是还有先生吗?孩子尚且还在我的肚子里,既是还未出生,那一切就都是未知数,阿澈又何必想太多,我的阿澈,可从来都不是个优柔寡断想东想西的人。”
“嗯……”
傅容澈哑着嗓子低低的应了声,语气里,透着淡淡的疲惫。
温青园心疼地敛眉,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懊恼地撇了撇嘴:“我自己睡足了,倒是忘了你劳顿一日,都不曾歇息,我这就让人去打水,你洗洗便歇下吧。”
说罢,也不等傅容澈回应,转身就要出去叫人。
傅容澈急急地拉住温青园的手,朝她摇了摇头:“不用叫人。”
温青园脚步一滞,回头不解的看着他:“你不洗洗?”
这语气,这神情,当真是毫不掩饰,满满的嫌弃和不解啊。
傅容澈被逗得弯起了嘴角,又是摇头又是晃脑,显得颇为无奈:“你这小脑袋瓜儿,在想些什么呢?”
温青园伸手戳了戳傅容澈的俊脸,嫌弃的努了努嘴:“你不让我叫人,无非就是不想洗,虽说天气冷了些,可该洗的还是得洗洗啊,不然多脏啊。”
边说温青园还上手去扒拉他的衣裳,随即补充道:“你瞧瞧你这身白衣裳,它都随你跑了一路了,得染多少灰尘啊,还有你。”
温青园将人从椅子上拖起来,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你说说你是几日前洗的身子了?在府上也就罢了,你这一趟出去,身子定是要发汗的,那哪能不洗啊。府里的被褥可干净的很呢。”
温青园的言外之意,就是‘你可别把被褥睡脏了,天寒地冻的,洗了晾不干。’
傅容澈似笑非笑的望着温青园一张小嘴叭叭叭的不停歇,愣是等她说完,才摇着头叹着气接她的话。
“媳妇儿,这还不曾当娘亲,怎就变得如此唠叨了?”
温青园淡淡的皱眉,扔了记白眼给他:“你嫌我唠叨今日也得洗了再上床!”
“我何曾说过我不洗?”
傅容澈走近她,眉梢微挑,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淡笑。
温青园直了直背脊迎上他,理直气壮的与他呛声:“那你不让我叫人备水?”
“园儿这话说的……”傅容澈蓦的一声轻笑,倾身向她又靠近了几分:“不让你备水就是不洗了?”
“那你是何意嘛?”
温青园挤着鼻子,有些郁闷。
傅容澈静静的凝着她,淡笑不语,咫尺的距离,温青园愣愣的眨巴了下眼睛,神情稍稍有些茫然。
蓦的,傅容澈往后撤了撤,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就往门外走。
温青园被他这一举动搞得一头雾水,木讷的任由他牵着往外走。
走至门外,傅容澈唤了声守在外头的丫鬟,吩咐了句‘将衣服送过去’,便继续牵着温青园沿着回廊走。
“要去哪儿啊?”
温青园愣愣的跟着,方才出来没披斗篷,这会儿寒风一吹,她禁不住的要打寒颤。
傅容澈察觉到她的动作,眼神里闪过一丝懊恼:“你忍忍,一会儿就到了。”
“去哪儿啊?”
温青园一脸迷茫不解,去哪儿都不能说了,什么事儿搞得这么神秘。
傅容澈一路上,只字未言,只加快了脚步,带着温青园走绕右绕。
天边暗如泼墨,这寒冬腊月的天,挂在廊下的灯笼随着风一吹就要左右的晃荡,温青园凭着记忆依稀判断他们这是在往屋子后头的位置走。
不出小半会儿,傅容澈牵着温青园停下了脚步。
温青园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木门,不禁皱了皱眉:“阿澈,这不是院子后头那间空着的屋子吗?”
“嗯。”傅容澈应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我先前答应过你要在府邸建一个汤池,你可还记得。”
“记得啊。”温青园侧首去看他,蓦的,眼睛瞪得老大:“阿澈,不会这么快就建好了吧?”
傅容澈神秘兮兮的勾起唇,似笑非笑道:“你自己推开。”
“当真如此之快?”
温青园惊诧的倒吸了口气,小手迫切的贴上木门,轻轻往里一推。
只见屋内烟雾缭绕,热气扑面而来,与外头的森寒凛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