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着眉,略微思索了片刻,待幼时的记忆浮现,她又瞬间了然了:“那都是傅老大人和傅老夫人胡编乱造,用来骗人的。”
“骗人?”温青园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心头越发疑惑不解:“这有何好骗的?”
拿自己儿子的生死来当幌子,这是为何?
“那些话,不过是拿来骗傅大人的罢了。”盈瑶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跟温青园卖关子:“傅大人的胞弟于七岁那年被传出患了恶疾,不治而终,实则不然。他并非患疾而终,而是不见了。”
“不见了?”
温青园惊愕的扬高了声调,而后又惊觉自己失了仪态,懊恼的皱了皱眉。
盈瑶却不甚在意,笑着为她解答:“傅老大人和傅老夫人当年得知幼子不见了踪迹,没日没夜的派人寻找,日思夜盼终无果,伤心欲绝之际,为安抚另一个儿子,只得告诉他,弟弟患了恶疾,早夭离世。”
“为何要骗他?”
温青园依旧不解,若是怕阿澈为此伤心难过,用弟弟早夭一事骗他,不是更让人痛心?又或者,他们是想让长痛变为短痛?
盈瑶似是看出了温青园心中所想,复杂的长叹了一声:“你想的不错,傅老大人和傅老夫人正是因为担心此事会牵扯傅大人一生,才有意瞒着,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幼子尚小,悲痛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他们自己则私下继续派人打探着,只是不曾想,幼子尚未寻回,却遇了大难,从此天人两隔,再无相见的机会,从此这个真相也随着销声匿迹,这世间知道此事的,怕是掰着手指头也能数的过来的。”
温青园晃了晃身形,怔怔的呆愣着,眼角稍有几分泛红。
这其中,原来还有这样一宗不为人知的故事。
略微沉吟了片刻,与盈瑶四目相对,她心中却仍有一处不得解:“娘娘,臣妇好奇,这些,娘娘是从何得知的?”
盈瑶明眸轻颤,蹙起的眉眼缓缓舒展开来,半晌,她认真的看着温青园,温声笑了笑。
“说来,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此事。傅容洵失踪后约莫过了五个月,又兴许是更往后些的日子,我娘去傅府探望傅老夫人,带了我一并去。
长辈们在闲聊,我插不上嘴,就记得傅老夫人神情并不佳,我娘便让嬷嬷带着我去前院转转。中途,嬷嬷内急,便让我在原地等她,那会儿,好巧不巧的,傅老大人就在不远处,我那会儿内敛怕生,没敢靠近,只是乖乖的在原地等着嬷嬷,而后就听见傅大人在同人说话。
应当是傅老大人找来寻傅容洵的那帮人,我啊,正是听了他们的对话,才晓得这件事的。之后傅老大人发现了我,便让我务必不要同傅大人说,说是长痛不如短痛,他们已然痛苦不堪,不想儿子也同他们一样。幼子寻到便是万幸,若是寻不回,也不至于让大儿子一辈子都执着于此,痛苦于此。”
无声的喟叹了一声,温青园忽觉不知该如何开口,开了口,又该说什么?
爹和娘思及至此,也不过是不想阿澈跟着他们一起,每日伤心难过,才会出此下策,只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罢了……
盈瑶神色复杂的上前去拍了拍温青园的小手,为难的看着她。
“傅老大人和傅老夫人也是好心,只是不曾想意外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如今,傅大人不知世上还存有另一个至亲,我也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这个口。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再想去寻,好比是大海捞针,难上加难。”
“依臣妇看,此事,还是先不说吧。”
温青园恹恹的,眼神里的情绪,远不及她这句话来的坚定。
盈瑶摇了摇头,并未多言,人家的家事,她原也是不好插手的。
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着,盈瑶摇了摇头,又道:“青园你先坐着,我得换身衣裳,你且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她偷偷出宫,回宫又一直穿着那身素衣,再不去换,被有心之人瞧见,难免要生出些不必要的祸端来。
温青园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等门合上,才施施然转动着眼珠,一连吐了好几口气。
心下的复杂情绪,不言而喻,百味陈杂的滋味儿,真真是不好受。
盈瑶无意间道出了当年事情的真相,温青园虽也是无意一听,却在事后,有意记下了这件事。
不打算告诉阿澈,是因为爹娘所愿,更是因为,这段时日糟心的事情太多,她不想他再为旁的事情劳心伤神,他总说她不爱惜身子,自己也不见得有多爱惜自己的身子,做起事来,总是拼了命的。
索性,她效颦爹娘的行径,暗地找人去寻,寻到了是万幸,阿澈许是会很开心,寻不到,他也不至于会失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