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还不快把人拖出去!免得污了皇上的耳朵,扰了皇上清净!”
宁远倒是会惺惺作态,神情体态拿捏的恰到好处,丝毫不露破绽。
慕容熙笑看着,嘴角弯起的弧度,颇有深意。
“宁远!我在朝为官,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受你旨意!你从中捞足了好处,却让我来做替死鬼,甚至连我的家人都不愿出手相助!有我做例!日后,我看谁还敢听命于你,任你差遣!你个过河拆桥的卑鄙小人!人在做天在看!宁远!你不得好死!”
李治疯狂的嘶吼着,甚至妄想挣脱侍卫的禁锢,他一双血眸死死的瞪着宁远,大有冲上前去,将他生吞活剐的架势。
“你们还杵在那做什么!一群废物!”
慕容熙皱着眉,眼含愠怒。
侍卫吓的浑身一哆嗦,也不敢再耽搁,赶忙拖着人往外走。
“皇上!”李治被侍卫架着,面露狰狞,一双腿胡乱踢踹:“皇上!您糊涂啊皇上!宁远这等居心叵测的奸佞小人,哪能辅佐您!您识人不清!不信臣,迟早有一日,您的江山社稷要毁于一旦!到那时,追悔莫及啊皇上……”
随着远去的身影,李治的声音已经渐渐远去,到最后,便是连个大概也听不清了。
终于,偌大的大殿恢复了它原本的寂静,也因那些罪臣的离开,显得格外空荡。
许多大臣还不曾缓过劲儿来,他们或惊恐,或平静,或暗喜,每个人的脸上,情绪不一,却是有一半的人,抹着额角的冷汗,暗自松了口气。
“今儿的天,不热啊?早晨起时,朕还瞧见外头飘了雪粒呢。”慕容熙笑着开口,目光所及之处,皆染着诡谲的深寒:“啧,瞧瞧你们一个个脸上的汗,这亏心事儿啊,还是少做为妙,不是每一次,都能有这般好运的。”
慕容熙这句话,算是给那些个身子不正的人,敲了个警钟。
众大臣惶恐,赶忙下跪磕头:“皇上圣明,臣等自当效忠,誓死相随。”
“呵。”
慕容熙扯着嘴角,又是一声淡淡的冷笑。
底下的,有几个真真正正是想着誓死效忠的,那些个老狐狸,心思多得很,他哪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和这些或轻松或哆嗦的大臣不同,宁远现下只觉郁结于心,肝胆欲裂。
望着自己手下能用的几个大臣,一个二个接连被拖下去,自己却无可奈何,宁远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在这大殿之上。
他倒不是为这些人忧心,会郁结于心,纯粹是因为,慕容熙今日一举,断了自己一半的财路和人脉。
皇帝登基至今,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拉拢的这些人!这下倒好!去了一半儿了!这叫他怎能不气!
咬着牙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宁远恨恨的瞪着高堂之上的慕容熙,一口银牙几近咬碎。
他隐隐觉着不安,却也不敢笃定。
若不是因为慕容熙自登基以来就对他信赖有加,也不曾针对他什么,再加之,今日出事的大臣,一大半与他并无太多瓜葛外,他或许真就要怀疑,慕容熙觉察出什么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起了疑心,之后的事情,他还是得小心谨慎为妙,古人云,一失足成千古恨,小心驶得万年船。
斜眼将宁远面上,那些个不易察觉的神情尽数纳入眼底,裴斐扣了扣大袖下的手指,放低了声线,嗤笑连连。
“啧,有些人啊,就是输在没有自知之明,自负自傲,不懂警惕小心,都这时候了,还搁那沾沾自喜。瞧把他能的,真以为皇上把他当肱股之臣,多器重他似得。”
“呵。”
傅容澈扯着唇轻蔑的哂笑了声,算是附和了裴斐的话,一双幽深晦暗的星眸里,满含讽刺和不屑。
这厢,傅容澈看足了戏,过够了瘾,右相府里的那位,倒也不曾闲着。
送着相公出了府,温青园待在府里也并非百无聊赖无所事事。
她先是去宝丫头屋里瞧了瞧。
小丫头估计是一夜未眠,瞧见她来,卷着被窝跪坐在床上,慌慌张张的,头都不敢抬。
屋外寒气逼人,风一吹,刺的骨头都疼,屋内炭火烧得正旺,倒是不至于冻人。
站在门帘边卸下了斗篷,暖热了身子,温青园才放心大胆的朝着床边移步。
听见脚步声,小丫头忙将被子裹的更紧了,脑袋尽数藏在褥子里,像是要遮挡什么。
柳眉微颦,温青园走到床边站定,伸手摸了摸宝丫头的脑袋。
“怎么了?不想看见温姐姐吗?”
“不,不是!”
宝丫头急不可耐的反驳,有一瞬,险些将脑袋探了出来,随后反应过来,不禁将脑袋埋的更深了。
“温姐姐,宝儿不是不想看见温姐姐,温姐姐,你待会再来好不好……”
小丫头闷声闷气的声音透着厚厚的被褥传了出来。
浓厚的鼻音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