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要不,再赏你三天不许用膳如何?”
男人冷冷的望着温雪岚,出口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带着鄙夷不屑。
温雪岚愣愣的听着,心底却禁不住,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惊涛骇浪。
三十鞭,加之三天不许用膳,莫要说她怀了孕,便是未怀,也未必能挺得过去,况,他还明令让她保住孩子。
“公,公子……”
温雪岚努力扯着嘴角,双目氤氲,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又可怜。
“公子,为了三十多个没人要的小畜生,你何必这么大动肝火,不如,三十鞭就免了吧……岚儿知道你是气岚儿……”
“怎么?在你眼里,没人要的孩子,就活该白白送命?活该任人宰割?活该惨死?”
男人冷声打断温雪岚的话,暴露在空气里的那双眼,陡然间泛起寒霜,瞪得温雪岚背脊直冒冷汗。
“公,公子……”
温雪岚慌了神了。
她想不明白,这男人一向杀人不眨眼,怎么如今会为了孤独院那些个与之毫不相干,还没人要的小畜生大动肝火。
他这是为了他们,才要罚她三十鞭子啊。
男人只字未言,一双凌厉带霜的眸死死的瞪着温雪岚,眼底幽幽骇人,杀气暗涌。
温雪岚被瞪得背脊一僵,冷汗似落雨一般,没了尽头。
强忍住心头源源不断的恐惧,温雪岚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公,公子,那些个没人要的小畜生……”
“没人要的小畜生?”
男人轻蔑的冷哼了声,再次厉声打断温雪岚的话。
这回,他眼底的情绪已经毫不遮掩,赤果果的暴露在了空气里。
温雪岚吸进肺里的每一口气,都好似带着寒霜,冻得她浑身发凉,四肢僵硬。
男人不屑的轻嗤出声,食指轻佻的挑起温雪岚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温雪岚,你左一句小畜生,右一句小畜生,你要明白,你,也是没人要的。若不是我大发慈悲的救下你,你觉得你还能有机会在这儿同我说话?你这一生,都在被人抛弃!你懂吗?”
“我……”
温雪岚的脸在一瞬之间,白的彻底,活脱脱像个丢了命的死尸。
惨白,怔愣,亦无温。
男人一针见血。
她温雪岚,可不就是没人要的可怜虫……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得拜温青园那个贱人所赐!如若不是她从中作梗,一意孤行!她又怎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她本该衣食无忧,风光无限!是温青园夺去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如果她大婚当日乖乖跟了这位,弃了傅容澈!哪里还会有现在的事情!她又何苦要忍辱负重!受尽折磨!
温雪岚红着眼死命咬住牙关,亦是咬死了不敢在男人跟前显露的滔天恨意。
男人冷哼一声,满眼鄙夷的睨着温雪岚,只留下一句“好好领罚,下次若是再敢自作主张,我定让你晓得后果!”而后,便哂笑着出了房间。
空余下满腔恨意,忍到几近癫狂的温雪岚呆坐于屋内,独自咽下混着泪和血的津液。
那厢,温青园失魂落魄的从孤独院的后门绕出来,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回到坟前。
春蝉率先发现失魂落魄的她,吓得忙扔了手里的纸钱,过来扶人。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面色好生难看,可要回马车上休息会儿?”
温青园护着肚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想跟李婆婆,还有孩子们多待会儿。”
春蝉神情复杂的望着温青园,几经权衡,终是咽下了嘴边,预备劝阻她的话,改口道:“那奴婢扶您过去。”
方触上温青园的手,春蝉猛的又是一惊。
好凉!好多汗!
狐疑的拧了拧眉,春蝉不禁满腹疑惑,夫人究竟去见了谁?为何会这般模样走回来。
不容她多想,温青园已经浑浑噩噩地走到了李婆婆和孩子们的坟前,面容愁苦的跪了下来。
“夫人!!”
春蝉和黄竹均是一震。
就近的春蝉,瞠目结舌,哭丧着脸就要上前去拉人。
“别拉我。”
温青园攥紧衣角,目不斜视,眼眶里蓄满了泪,却迟迟不肯落下。
这是她欠李婆婆和孩子们的,说到底,她们的死,还是因为她。
若不是她重生,他们,也不会经此一遭。
因她一人的重生,害得三十多人丢了性命,这叫她怎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