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丫头的哭声,便好似那无形之中,迎风而来的锋刀利刃,剜的温青园遍体鳞伤,鲜血横流,疼得她浑身颤栗,寸步难移。
这丫头今年也不过才六岁,六岁而已啊!
试想她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她六岁的时候,还在爹娘怀里撒娇耍赖,跟着哥哥疯疯闹闹,这丫头就已经尝遍世间百态,看尽人间险恶,深知世态炎凉。
早年家道中落,这丫头被当做累赘,早早遭爹娘遗弃,在大街上游荡时,有幸被李婆婆捡着带回孤独院悉心照料,本以为日后能幸福快乐,不曾想后头还有这么个横祸在等着她。
眼睁睁看着曾经与自己最亲近的伙伴身首异处,眼睁睁的看着以前的凡间仙境变成人间地狱,这小丫头当时该多无助,多害怕啊。
温青园强忍着腹部的坠痛,极尽耐心的安抚着小丫头。
每每宝丫头想抬头,温青园都会眼明手快的摁着她的小脑袋不让。
她不想让宝丫头看见她眼里的阴狠和肃杀,她只想做她良善纯厚的温姐姐。
“啪”的一声巨响,虚掩着的门猝不及防的被人从外头用力踢开来,扬起角落一阵尘灰。
宝丫头受了惊,哆嗦着身子将脸死死埋在温青园怀里。
温青园一边安抚着宝丫头,一边回头。
身后,男人一脸阴鸷,浑身戾气,冷若冰霜,棱角分明的下颚好似要掉冰渣子,随行而来的春蝉和白羽都不敢近他的身。
他前脚刚踏进屋子,下一瞬,温青园只觉整个人置身冰窖,冻得骨头都疼。
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温青园身边,目光灼灼,仿若带火,周身难掩的腾腾杀气和滔天暴怒,骇得温青园下意识的直缩脖子。
这下,温青园是冰火两重天,外带着小腹坠疼,胸口憋闷,双管齐下,简直要命。
她微垂着脑袋,目光闪躲,支支吾吾:“阿,阿澈,你,你别这样,宝丫头会怕。”
温青园一开口就带着浓浓的鼻音。
傅容澈烦闷的拧着眉,冷眼瞪了温青园须臾,随后又不由分说的上前,一把扯开黏在温青园身上的宝丫头,将温青园打横抱起,绝尘而去。
全程,他只字未言,也无需再言。
光是那双恨不得凌迟旁人的眼,就足以彰显他胸口压抑着的惊人怒火。
小腹处的坠痛实在骇人,温青园隐隐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大腿根部流了出来。
这一感觉,仿若当头一棒,骇得她骤然白了小脸。
她也不敢挣扎了,只乖乖搂着傅容澈的脖子,任他抱着离开。
途经春蝉时,她到底是放心不下宝丫头,还不忘匆匆留下一句“今晚别回了,且留在这里好生照顾宝丫头。”
傅容澈抽了抽眼角,听见这句话,他只恨不得直接将她扔在地上不管她了才好。
自己都这副模样了还有心思关心旁人,若真是那般好心,怎的不顾虑顾虑自己!
“呼……”
温青园将脑袋窝在傅容澈的脖劲间,一个劲的往外吐气,额头上密密麻麻渗出的冷汗源源不断,大多都蹭在了傅容澈的脖劲上。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地抽气声,傅容澈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一张俊脸黑到能滴墨。
温青园从没觉得右相府这么大过。
傅容澈抱着她一直走,一直走,好似永远也走不到头。
腹部的不适感越来越重,温青园疼得嘤咛了声,浑身的冷汗流的更甚。
傅容澈抱着温青园,眉头拧成一团,只恨不得能一步跨到卧房里去才好。
耳边全是她断断续续的嘤咛和喘气声,扰的他心烦意乱,心疼难耐。
傅容澈咬紧牙关,呼吸逐渐加重,浑身上下崩的邦直。
温青园有所察觉,颦着眉,深吸了口气,忍下腹部的痛意,努力朝傅容澈挤出了一个自认为很自然的笑来。
“相公,我……我没事儿……”
“……”
傅容澈冷着眼瞪向温青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