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丫鬟们都不紧不慢的跟着,没人敢喘大气儿。
青砖绿瓦下,斜阳浅照,将小道上,几人的影子拉的又瘦又长。
冷风还在无止境的刮,打在人的脸上,是难言的刺痛。扎进心里,便成了锋利的刃,戳的那颗悲戚的红心,千疮百孔,遍体鳞伤,如泉涌的殷红好似尽数涌进喉咙里,嘴里满是腥甜。
在将军府生活了十几载光阴,温青园头一回觉着这条走到将军府门口的路有这么长。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最终,还是走到了那个熟悉的门口。
出了朱红的大门,压抑和悲怆的感觉才依稀随风消散而去。
外头,相府的马车已经在侯着了。
温青园并不着急过去,反倒是转过身来,努力抹去了脸上和心头的哀伤,换上了一副惹人爱的莞尔浅笑。
“娘亲,囡囡还有件事情想和娘亲商量。”
张氏抬眸看了温青园一眼,片刻的失神后,便也咽下了喉间的伤痛,抬手爱怜的轻点了点温青园的鼻尖。
“你这丫头,古灵精怪得很,说吧,又有何事?”
温青园斜眼偷看香卉,嘴角坏笑明显:“娘亲,这次是好事儿。只愿娘亲能点头应允了,再帮着去爹爹和祖父那儿说说话。”
“好事?”张氏顺着温青园的眼神看向香卉,眼底一亮,瞬间明白了:“也是,香卉年纪不小了,该到时候给她选个好人家了。”
“娘亲大可不必为此操劳了,香卉心底都有数呢。”温青园狡黠的勾唇笑的开怀:“女大不中留,咱们香卉心里啊,早已替自己寻好了夫君的人选。”
“当真?”张氏惊讶的挑起眉,“是哪家的公子少爷?娘亲可认识?要不香卉的大事儿也在今年将此事一并儿给办了如何?”
香卉是张氏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看得出香卉是个好姑娘,她也挺喜欢这衷心的小丫头的。若香卉能嫁个好人家,她自是高兴的。
“老夫人!”
香卉被两人看的满脸通红,咬着牙直往春蝉身后躲。
“娘亲,香卉的大事儿怕还要等些时日,得要到来年了,因为,香卉挑的不是一般人,棘手得很……”
温青园无奈的抿嘴,很是头痛。
张氏不语,等着她的下文。
温青园叹气,又道:“娘亲,温雪岚的事儿是囡囡瞎了眼,不过,香卉是您从小看到大的,她的为人,你该是放心的吧……”
温青园说的委婉,张氏机灵,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你这丫头,莫不是又打着坏心思,想要娘亲收义女?”
“……娘……娘亲好生厉害。”
温青园故作惊讶的张嘴惊呼,心里盘算的清清楚楚。
“要让我收香卉为义女,看来,咱们香卉眼光高的很呐。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品行可还过关?样貌可否入眼?家世可还看得过去?”
张氏挑眉,挂着笑的嘴角丝毫没有因为温青园的胡闹行为落下。
“那人品行样貌还有家世皆是上乘,挑无可挑的。”温青园低笑着给张氏打配合,嘴角却噙着无奈:“我们香卉眼光毒辣,人家可是博得了金世子的欢心了,那女儿能怎么办……”
“金……金世子?”
张氏想到了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却从未想过是金世子。
毕竟身份悬殊……温青园说出来的那一刻,她还是有些被吓到了。
香卉咬着牙,始终没敢说话,只是那越变越红的小脸却是怎么也遮不住了。
张氏瞧着,心里犯了难。
犹豫着将温青园拉到无人的角落,张氏眉头皱的很深。
“囡囡,金世子的身份香卉如何招架得了?且不要说金世子对香卉是否真心,光是金世子的爹娘那关就过不去呀!”
皇室之家,哪里会容得了一个毫无身份毫无背景,且来历不明的小丫头。
皇室之子的婚姻从来都是关系朝政,关系大局,少见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娘亲,这个你大可放心。”温青园挑着眉,隔了老远还在看香卉:“金世子那边我试探过,也问过话了,他对香卉是真心不假,至于他父皇和母后那边,他说了,他会自己想法子的。
我是觉得,金世子毕竟是别国皇室的人,香卉若是以现在的身份嫁过去,日后难免要受欺负,有了我们将军府的名头,再不济,也总归会人忌惮着些。
如若真是出了事儿,香卉好歹也还有个像样的娘家能为她撑腰。她打小跟在我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着,我不想亏待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