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温青园将嘴里的药丸咽了下去,那老头儿才缓缓的舒了口气,旋即他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粉包,而后将它打开来,取出里头的粉末,一一洒在了针的附近。
末了,见温青园脸上并无太大的表情波动,他又将手再次搭在温青园的脉搏上确定了一番,才暗暗的松了口气,随后起身收拾药箱。
见人起身,春蝉忙抬脚上前一步,心急如焚道:“大夫,我家夫人情况如何?”
堪堪对上春蝉的眼神,老头儿几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良久才道:“你们家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皆是个命大的。
明明等老夫赶来的时候,她的气息便已经万分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了,且我都几乎察觉不到她腹中胎儿的动静了,可哪里晓得竟然还真有奇迹发生。
不过,现在平安了不代表之后就没事儿了,最关键的便是挨到明日,只要你们家夫人能熬过今日再加一个晚上,那我便能拍着胸脯保证你们家夫人绝对没事儿了。”
这般说着,老头儿心里却是百般抱怨。他不过是被东方侯爷请来侯府替侯府有喜的姨娘安胎的,可哪里晓得会遇上这等子倒霉事儿。
险些丢了自己的性命不说,就连祖传的续命丸也白白拱手让人了,他当真的心疼的慌。
一旁的东方泽竖着耳朵听着二人对话,面上的表情甚是精彩。
原本,那老头儿前面说的话都已经让他松了口气儿了,可哪里晓得,末了,他还要附加了一句,这下倒是让他好不容易踏实下来的心,又突突的直乱窜儿。
皱起眉头,春蝉却是有些不解这老头儿的话,思忖良久,她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大夫,我家夫人不过是受了惊吓,怎的就会这般危险呢?”
虽是在远处,可她得眸子却也时刻落在夫人这边的,她记得,她家夫人也没摔着碰着啊,哪里就会生命危险了?
顿了顿,那老头儿先是将药箱背上,而后才拧眉严肃道:“从你家夫人的脉象上来看,她原先该是个体弱的,如今能养成这幅模样,应该是寻遍名医尝了许多名药的结果,可她的底子相较于旁人到底是要弱上一些的。
况,有孕之人本不该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从她的脉象上来看,几日前她便已经有了明显的小产迹象,许是她自己未曾注意过,至于原因,怕是急火攻心所致,再加上这次的惊吓,便也不难理解了。”
捏紧了拳头愣愣地后退几步,春蝉的小脸儿骤然一白,没了血色的小嘴儿微微颤动着,含着泪的眸子,满是自责。
大夫说,她家夫人前些天便已然有了小产的迹象,身为贴身丫鬟,她却是全然不知!若是她能早些发现,说不定她家夫人就无须遭受这样的罪了……
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金小公主秀气的柳眉几不可闻的皱起又松开,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什么来。
一旁,那老头儿亦是恹恹地摇了摇头,苍白着一张脸。
如今,他便只盼着这位夫人能够挺过这几个时辰,转危为安,虽说他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也该活够了,可谁又会嫌自己命太长的呢,古人还有走遍天下,寻长生不老药的人呢,更何况他还有的一线生机……
长长的舒了口气,那老头儿几乎连头都不曾抬起,生怕一抬头便对上了东方泽那双嗜血的眸子。
只见他垂着脑袋,抬起脚径直走到了一旁,执笔写下一张方子,而后交与门外将他拉过来的小厮,并嘱咐道:“你且去将这药方上的单子抓来,切记要抓七副。”
伸手接过老头儿递过来的药方,小厮并未按照他的话去做,而是下意识的抬头往东方泽在的方向张望,直到得到了东方泽的首肯,他才将药方收好,半点也不敢耽误,抬脚便出了房门。
之后一段的时间里,侯爷东方昱回来了,本想着来儿子的院子里瞧瞧儿子在做什么,不曾想正巧就看见了屋里躺着的温青园,于是便又在院子里闹了一次。
这回,东方昱显然是气急了的,也顾不得身旁还有旁人,指着东方泽的鼻子便是一阵辱骂,父子二人,当着金小公主和的面儿是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最后,奈何实在拧不过年轻气盛的东方泽,恰巧这个时候皇上一行人也赶了过来,东方昱才作罢。
皇上一行人来后,温青园还是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无奈,几人又只能打道回宫。
临走时,皇上却是刻意将东方泽唤到了一旁,避开了所有人,面色平淡的对他道:“东方小侯爷这是刚回京城吧,许是在外地住惯了,不太了解我金茶国的习俗。
不过也无事,反正小侯爷也是年轻气盛,多的是学习的机会,不过,这人啊,却是得有自知之明,什么东西该染指什么东西不该染指,还是要明白的。不然啊,容易得罪人,莫要到时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顿了顿,慕容熙扬起好看的眉眼儿,侧首瞧着东方泽,眼神有些晦暗不明,可嘴上却还是平静无波,泰然的很:“不知,小侯爷怎样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