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若雨垂下眼眸点头说道：“他虽然很聪明，但是很简单。你跟他自少一起长大，自然清楚他的为人。他一条肠子向着你，我不希望因为区区一个女人影响你们的兄弟情谊。”
“你太高估自己了吧？”赫连祯不以为然冷声道，“你只是一个满足男人欲望的女人，我承认对你曾有过非分之想，但绝不会为了你跟翊弟翻脸。江山跟美人，我知道怎么抉择。”
佟若雨轻弯嘴角微笑说：“听到太子殿下这番话，我就放心了。如果太子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民女先行回去了。”
“走吧，以后没有特别事情，不要单独过来了，免得招人误会。”赫连祯淡漠说道。
“是。”佟若雨应了声转身离开。
赫连祯看着她的倩影急急追了一步，又黯然停下来默默看着她离开。
在她跑到赫连翊身边那一刻，他就知道她的选择了。
既然如此，何必继续纠缠。
佟若雨出了巷子转上大街，不一会儿就有一辆马车来到身边。
“上车。”马车里传来熊嚣刚冷冷的声音。
佟若雨不以为然继续向前走去。
向毅扬起剑拦截在她跟前。
佟若雨睨了他一眼，无奈转上马车。
她进到马车里面，看了看坐在马车里脸色暗沉的熊嚣刚问：“该不会是我惹了你吗？”
熊嚣刚挑起眼眉睨了她一眼冷声说道：“你想清楚了没？什么时候嫁给我？”
佟若雨坐下来淡若笑道：“下辈子吧，等你投胎做个男人再说。”
熊嚣刚鼓起怒目怨毒地剜了她一眼。
佟若雨兴趣盎然看向她问：“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迫不及待要娶一个女人回家？”
熊嚣刚别过脸去说：“爹娘逼我。”
她愣了愣，眯起眼盯了一眼靠过来的佟若雨试探责问：“你盯着我干嘛？”
佟若雨眨了眨好看的灵眸试探问道：“你爹娘都不知道你是个……”
熊嚣刚忙捂住她的嘴巴谨慎低念：“不要大声嚷嚷，小心隔墙有耳。”
佟若雨拿下她的手好奇看着她。
熊嚣刚忙探头到外面睨了一眼向毅说：“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任何人靠近马车。”
熊嚣刚再转回来回想了一下，捎带怨恨说道：“我刚出生的时候，接生的稳婆撒谎，说我是男婴。并且说我未成年之前不适宜跟父母走得太近，由她代为抚养。就这样，我就被定为男人了。”
“她为什么这样做？”佟若雨拧紧眉心纳闷问道，“一个稳婆而已，怎能瞒天过海？”
“有预谋有计划。”熊嚣刚单手托着下巴冷声说道，“那时候她全家凑投无路，歹心又扬，所以想借我们的身份攀附荣华富贵，早就准备了道士说她跟我如何有缘。”
“却没想到我是个女婴，地位自然不及嫡长子厉害，所以她把心一横，索性欺骗所有人。”
熊嚣刚沉沉吸了一口气又暗下眸光说：“直到九岁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男人。”
佟若雨看了看她眼里萦绕的怨毒寒光，沉默了一会儿再试探问道：“你……后来呢？稳婆怎样呢？”
熊嚣刚睨了她一眼又冷魅笑笑说：“还能怎样？她擅自摆布我的人生，你认为我会让她好过？杀了。”
她缓慢拨拿拳头，眼里闪耀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嗜血寒光冷声说道：“以最惨绝人寰的办法，将他们一个个杀死。”
佟若雨目光一恸，双手将熊嚣刚拥入怀中，紧紧搂抱着她。
熊嚣刚伏在她怀里冷冷低念：“你可怜我？”
佟若雨轻抚着她的后脑没有说话。
她好像看到了熊嚣刚这么多年孤零零的样子，看到她被愚弄了九年的愤怒，看到她被迫装作冷漠冷漠的孤独。
熊嚣刚环着她的腰紧闭眼睛喃喃低念：“我是个女孩子，却从来不敢在娘亲的怀里撒娇。”
“甚至不敢跟他们亲近，不敢跟任何人亲近。”
“我恨她，我恨死所有贪慕虚荣的女人！”
“我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撕成碎片！”
“我会帮你恢复女儿身的。”佟若雨轻声低念。
熊嚣刚抬起氤氲双眸看着她。
佟若雨眸光沈静恳切说道：“我努力立一个大功，或者让赫连翊立一个大功，恢复你的女儿身。”
熊嚣刚从她怀里退开来谨慎说：“不要告诉赫连翊，这还是我跟你的秘密。”
“嗯。”佟若雨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微笑说，“其实，你没有必要非娶我不可。”
熊嚣刚阴下眼眸紧盯着她。
佟若雨轻弯嘴角微笑说：“你还年轻，没有必要这么快成亲。”
她又思索了一阵子说：“如果……你有心上人了，恐怕侯爷跟夫人也不会这么着急了吧？”
“你的意思是……”熊嚣刚睨向她试探问道，“欺骗我爹娘，说我喜欢你，但是却还没将你抢到手，所以暂时不能成亲？”
佟若雨无语地白了她一眼说：“你眼里为什么就只有我呢？如果侯爷知道你喜欢了一个舞姬，而且还是瞿京斗争漩涡的舞姬，恐怕他们这一刻知道，下一刻就把你押回去生孩子。”
熊嚣刚纳闷地盯着她。
佟若雨托着下巴微笑说：“要不你想一下，京城之内，有没有哪位心有所属又厌恶你的富家千金？贵不可攀，求而不得，正好。”
“你指的是赫连凌烟？”熊嚣刚拧紧眉头试探问道，她又哭笑不得说，“我才刚刚摆脱了她，万一又黏上了，那就死定了。”
马车顶上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警惕往上看了一眼。
外面随即传来向毅警惕的拔剑声：“什么人！”
“赫连翊！你给我站住！”葛珍格的声音紧接而来。
“吁！”受惊的马突然大叫一声便疾马狂奔。
路上的行人慌忙逃跑。
“啊……”马车里还没反应过来的人差点没扑了出去。
马车顶上的赫连翊眸色一沉，旋即翻身上去骑到马背上，他双手揪住缰绳尽量让受惊的马安定下来。
追在后面得向毅和葛珍格随后跑上来，马车停下来后，里面的两人又相互搀扶向前倾了一下。
“没事……”掀起不了的赫连翊才刚开口，看见马车里相互搀扶的人顿时啧了啧舌。
佟若雨忙推开熊嚣刚的手看向他问：“怎么回事呀？”
“你问我？还是问你们？”赫连翊略显不悦责问，他又一手抓住她的手把她拉下马车。
“赫连翊，看你还怎么避我……”葛珍格追上来，看见他身边的佟若雨，她又霎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佟若雨扭头睨了赫连翊一眼冷声反问：“你们捉迷藏？”
“你们呢？”赫连翊冷声反问。
“你们？”葛珍格纳闷地往马车看了一眼，看见探了半个头出来的熊嚣刚忙讥诮道，“喔，原来是某人被撞破奸情了！对方还是个娘娘腔！”
“……”熊嚣刚顿时满脸布满黑线，眯起眼狠毒地剜了葛珍格一眼。
她正想说些什么又突然晃过一个灵光——心有所属又厌恶自己的人，而且身份不低……
熊嚣刚的目光霎时定格在葛珍格身上。
佟若雨察觉到她眼里狡黠之光也跟着会意了。
“你还看他。”赫连翊几乎是咬牙切齿警告。
佟若雨不爽地往他腰上掐了一把。
赫连翊眉头紧皱又委屈地盯着她。
熊嚣刚随即把目光落到向毅身上说：“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到葛府，向福王爷提亲。”
“咳……”葛珍格突然被自己的唾沫呛着了。
赫连翊机械地扭头看了看熊嚣刚，再把目光落到佟若雨身上。
佟若雨耸耸肩理所当然说：“就是这么回事，你这醋坛子吃错醋了。”
待熊嚣刚的马车远去后，葛珍格才反应过来问：“他什么意思？”
佟若雨轻弯嘴角微笑说：“她想娶你。”
“一个娘娘腔想娶我？”葛珍格差点没把眉毛给拧下来了。
佟若雨轻作点头好意提醒：“娘娘腔也罢，她是小侯爷，身份尊贵，福王爷恐怕对这个准女婿很垂涎。”
“他做梦！”葛珍格吼了声忙拽着鞭子跑了。
“呼……”赫连翊捏了一把冷汗，一下子解决了两个包袱，真好。
佟若雨又钳住他的肉使劲一拧。
赫连翊猛然冒了几滴冷汗昂首挺胸说道：“娘子我错了！我那么厉害，谁敢从我手上抢走你？更何况，你怎么舍得离开我呢？”
“我要选魁。”佟若雨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赫连翊眉心轻皱，沉默不语。
佟若雨扭头看向他抿唇笑说：“你放心，我才不要做皇上的女人。我要做御舞坊最独一无二的花魁。”
赫连翊凝视着她沈静又自信的灵眸，淡然不应向前走了两步。
佟若雨抿了抿唇追上去问：“怎么呢？你不同意？你生气呢？”
赫连翊止住脚步，侧头看深深看了她一阵子，目光恳切试探问道：“你成为花魁之日，我正式纳你为妃如何？”
佟若雨愣眨眼眸看着他，霎时接不上话来。
他郑重看着她说：“你敢答应，我就敢让你去。”
佟若雨抿唇笑了笑恳切说：“到时，你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娶我，我就敢嫁你。”
顿了一会儿，她又握住他的手扬起眼眸温婉低念：“你知道吗？在深陷火海的时候，我期盼在我身边的，只有你，由始至终都只有你。”
听到她这句话，赫连翊从昨晚开始就纠结的心轻轻沉了下来。
他微微浅笑，挽手将她拥入怀中温声道：“所以我会让自己更优秀，让你的目光永远只停留在我身上。”
他相信她，一直都在，正如他，一直都在。
飞天舞坊
佟若雨跳了一段翎雀舞，再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秦洁岚。
秦洁岚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弧淡若道：“跟在平阳城那一舞相比，似乎逊色多了。”
“逊色多了？”佟若雨纳闷地蹙起眉头。
秦洁岚点点头若有所思说道：“之前你一心想着收复平阳城，在你的舞蹈里面，无不渗透着你着急之情。那种激动澎湃，仿佛把所有人的心都揪紧在一起，所有人都想跟你一起去守卫平阳城。”
“现在呢？”佟若雨迷惑问道。
“有形无魂。”秦洁岚简单地说了四个字。
佟若雨纳闷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秦洁岚抚着她的手把她轻轻推到梳妆台前坐下说：“舞也是有自己灵魂的。你现在一心取胜，想要夺得瞿京花魁之位，你的功利心已经压制了舞本身的灵魂。”
“你知道我并非要当一个舞姬，我……”佟若雨才刚开口，秦洁岚又解下她的发髻用手抓了几下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