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子!”掌柜慌了一下,又忙转向店小二斥责,“你怎么办事?没长眼睛吗?没看到……”
“是她撞上来的!”店小二满脸委屈指向佟若雨。
佟若雨缩了缩眸光苦涩不语,她只是想来看几眼,没想到引起一阵骚动。
“没关系。”云啸风轻云淡说了句,继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掌柜说,“刚才的损失,我包了。”
掌柜忙躬身讨好笑说:“云公子受了委屈,怎还能让您破费呢?只要你不生气就好,这银子收回去吧,否则就折煞我这小店了。”
掌柜虽然不清楚这云公子是什么来历,但他是他们酒楼的财神爷。
他出手大方阔卓,每天的花费不下百两,甚至过千,得罪不得。
云啸一脸不在意,随手把手上的银子抛了开去,好像抛出去的大锭银子是石头,丝毫不心疼。
倒是站在阶梯上的舞姬,眼巴巴地看着银光闪耀的银子落入掌柜的手中。
不顾掌柜讨好的笑脸,云啸转向佟若雨关切问:“姑娘,没受惊吧?”
佟若雨轻扯嘴角笑了笑。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两个美姬就上来给他整理衣服还碎碎低念:“云公子,你的衣服都给弄脏了,还是上去洗一洗吧。”
“不碍事。”云啸把手一推,全副心思还在佟若雨的身上。
刚才看她是洛水惊鸿的美,现在看她却又是另一番韵味。
从她秀丽的打扮到清冽的衣着,从别致的五官到沈静的表情,无一不透露着沁人心脾的诱惑。
掌柜又睨向追出来的厨子责问:“你不在厨房干事,冒冒失失地跑出来做什么?”
“是她……”厨子战战兢兢指向佟若雨说道,“她鬼鬼祟祟躲在厨房外面,不知道做什么。我喊住她,她还一个劲跑,所以我才追出来了。”
掌柜又审视了一眼佟若雨,美虽美,但是,在他眼里,美人在金钱面前都得靠边站。
万一她真的有什么阴谋,例如下毒,又或者偷取菜肴秘密之类的,这可不得了。
“你来这做什么?”掌柜沉下脸责问。
“我……”佟若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来偷师吧?恐怕还没说完就被大卸八块了。
好吧,都怪赫连翊!
“她是我的人。”云啸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众人愕然愣了愣,包括佟若雨她自己。
她还没反应过来,云啸就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楼上去。
佟若雨莫名其妙地被他带到厢房里面,看见一屋子的美姬,她就掉汗了,还以为自己误闯了青楼。
这屋子里除了姿色妖娆的美姬,还有挥之不去的旖旎过后的气息还参杂着的酒气,闻着就令人生厌。
地上还凋零了一地轻纱衣物,瞎子都知道这地方是做什么的。
迎面是这些美姬火辣的妒忌锋芒,佟若雨莫名吐了一口闷气。
她正欲转身离开,更衣完毕的云啸就从里面出来轻喊:“姑娘要往哪去?”
佟若雨扭头看了他一眼,刚才没看清楚,现在看得稍微真切。
这男子没有熊嚣刚的妖孽,没有赫连祯的沉稳,更加没有赫连翊的正气凛然,反而是多了一丝邪恶的气息。
他换了一件绣满金丝的藏青色衣服,环腰锦带上的翠玉阁外耀眼,啷当挂饰奢华至极,脚踏金陵绣花靴,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
不,瞧他曲发不羁束缚的浪荡漠样,准是哪家的二世祖,否则也不会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眼睛眨也不眨。
佟若雨侧身轻咳了一声,再微弯嘴角淡若说道:“公子事忙,小女子不便打扰……”
顿了顿,她还特意补上两个字:“……你们。”
云啸一下子明白了她意思,他忙沉下脸来扫睨了一下左右的美姬低声道:“还不赶紧收拾一下滚出去。”
美姬们扬起哀怨的眸色,委屈地看向他。
佟若雨又忙笑道:“不必了,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佟若雨才刚向前迈了一步,云啸脱口而出责问:“本少爷给你解围,你就这样走呢?”
佟若雨淡雅回眸,嫣然一笑反问:“难道公子还要我以身相许不成?”
云啸看见她恰似牡丹盛放的笑敛,微微颤抖的心像突然被猛浪拍打了一下。
他不羁的脸上竟不由自主地升起两朵红晕,轻扯嘴角笑笑说:“当然不是,姑娘想哪去呢?”
佟若雨捎带轻蔑睨了他一眼。
云啸瞧见她这眼色,心头骤然一紧,不似生气,换做平时,有人敢蔑视他,他早就咆哮了。
但现在,他着急,怕她嫌恶自己。
佟若雨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看着人在这酒楼里的地位不低,借他的身份或许能光明正大学到点东西,这样就能一举夺了赫连翊的威风。
反正这人心怀不轨,何不来个顺水推舟?
她转过身来淡若笑问:“公子希望我如何报答?”
云啸愣了一下,他本以为她就此带着对她的轻蔑潇洒地走了。
或许这样,他还会对她魂牵梦萦。
但是,她却折回来了。
他似乎马上从她美貌的诱惑中清醒过来,以他的身份地位,女人不过是一件唾手可得的玩物。
从前也不乏这种假装清高的女子,最后还不是落入他的股掌之中,任他愚弄。
玩玩罢了,何须动心。
“你为什么跑到厨房去?”云啸试探问道,“饿了?没银子吃饭?”
在他眼里,女人都离不开金钱,接近他还是为了金钱。
除了饥饿,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迫使她到厨房去。
“……”佟若雨脸上霎时布满黑线,极度无语地看向他在心里默念,“我这样子像穷得没饭吃吗?”
她又轻抿瑰唇笑笑说:“公子好奇?”
云啸轻蹙眉心看了看她澄澈灵眸里的狡黠目光,又理所当然点点头说:“嗯,的确好奇。”
“好奇是要付出代价的。”佟若雨抚着自己的发鬓,再挑起眼眸笑意盈盈说,“除非公子肯帮我一个忙,否则,我无可奉告。”
“来了,终于往我身上找好处来了,女人。”
云啸在心里轻蔑默念了声,又连忙点头说:“没问题,本少爷就不相信我的银子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你尽管说。”
“你能让这里的厨子教我做一个菜吗?”佟若雨试探问道。
云啸微愣了一下。
屋子里的舞姬也迷惑对望。
佟若雨再解释一下:“我需要学一个菜,你能帮我吗?”
“为什么要学做菜?”云啸纳闷问道,他又看向她娇滴滴的玉手说,“这么好的一双手拿去做菜,岂不浪费?”
说罢,他迈步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
佟若雨伶俐地把手覆在身后,悄然倒退一步说:“是不是浪不浪费,只有我自己知道。”
云啸沉了一口气说:“跟了我吧,不必做些下栏的东西。”
“公子好直接呀。”佟若雨风轻云淡笑笑说,“但是,现在对我来说,学一个菜,比找一个男人依靠更重要。”
云啸稍稍眯起眼来盯了她一眼——她竟然说他比不上一个菜!赤裸裸的羞辱!
半柱香后,云啸把美姬们都赶走了,然后让人送了美美的一桌珍馐美味过来。
他扬手指了指桌上的美味佳肴,再看向站在旁边的佟若雨说:“尝尝这些佳肴,不必客气。”
佟若雨轻扯嘴角睨了他一眼,这人的智商是不是特别低?
她要学做菜,不是吃菜。
罢了,虽然不知道荣亲王府的厨子是什么水平,还是回舞坊慢慢学吧。
“我不饿,公子的美意,我心领了。”佟若雨淡若笑道。
“不饿也可以吃。”云啸意味深远地凝视着她说,“慢慢尝,尝着尝着,也许你就突然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虽然他把女人定义为玩物,但是,遇到这种假装矜持的玩物,他很享受慢慢一张一张剥下她们面具的过程。
佟若雨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要让她知道他是一个怎样富有的男人,要她拜倒在他的金钱之下。
跟着他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山珍海味不在话下。
她又不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的夫君,当日赫连翊也以为她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女人,一心攀附熊嚣刚,以至于对她诸多刁难。
庆幸的是,她所爱的人并不像眼前这个人一样庸俗,没有时刻把金钱挂在嘴头。
“云公子,”佟若雨不想跟他多耗时间,带着隐晦的轻蔑笑意说,“你能花这么多银子买下一桌珍馐美味,难道就搬不动一个厨子吗?”
云啸嘴角顿时抽抽,再睨向她,这女人是不识抬举,还是欲擒故纵?
但是,不管如何,质疑他的能力就是万万不能。
激将法果然奏效,不一会儿,云啸就把她带到厨房去,他是这里的财神爷,这小小要求,掌柜自然不会拒绝。
佟若雨从走进厨房的那一刻起,锐利的锋芒就缓慢往忙碌的人扫视过去。
他们切菜时快如闪电的刀工,和炒菜翻锅的技艺,都让从没进过厨房的她大吃一惊。
云啸跟在她身后笑问:“你想学做什么菜?”
“不知道。”佟若雨敷愆地应了声,看见前边眼疾手快的刀工,她又快步走上去微笑问,“大叔,我能试一下吗?”
云啸瞪了一眼,掌柜忙上示意,负责切菜的人忙把菜刀转交给佟若雨。
佟若雨虽然拿过刀剑,但是,拿起笨重的菜刀还是有点别扭。
她再随手抓过一个红萝卜,默想着刚才那人的鬼斧神工,她又凌厉下刀切去。
“啊……”随后就听见她的痛喊声。
“小心呐!”云啸连忙走到她身旁握起她被切伤的手指疼惜低念,“切到了,流血了……”
他又一脸着急转身吆喝:“大夫!赶紧请大夫!”
“切了一下,不必请大夫,包扎一下就可以。”佟若雨抽回自己的手,十指连心,不痛是就怪了。
包扎完毕后,她不敢再碰菜刀了,反正赫连翊只是要她烧菜没让她切菜。
她又转战到火炉前接过厨子炒了一半的菜,抓着锅铲小心翼翼地翻炒了几下。
厨子站在一旁小声提醒:“该添油了。”
“油在哪?”佟若雨手忙脚乱问道。
她看见旁边有一个小瓦锅,随即端起它往锅子一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