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抬眼朝妖异之人冷狠望去,却见他仅是朝她对视一眼,便勾唇慵懒而笑,随即,他也未言话,仅是转了身缓缓踏步朝明月而去,随即道:“明月姑娘,该你了。”
嗓音一落,他已是毫不避讳的坐在了明月另外一侧,待明月眉头大皱时,他已是微挑着嗓子邪肆道:“明月姑娘,请抬手出来,容本宫先为你把把脉。”
明月僵持,并未抬手,她另外一侧的萧意之则是平和出了声,“明月,先听衍公子的话。本王面前,想必衍公子定不会弄疼你。”
这话,嗓音柔和,如沐春风,似是定心丸一般落入了明月心里。
仅是片刻,明月朝萧意之笑笑,随即终于是朝伸出了手。
妖异之人兴味盎然的轻笑一声,随即指尖微抬,落在了明月的脉搏上,待片刻过后,他才挪开了手指,朝萧意之道:“明月姑娘的确发烧了,身上的寒病似也又犯了。”
萧意之缓道:“有劳衍公子为明月治治。”
妖异之人修长的眼角稍稍一挑,却是片刻,他慢悠悠的道:“王爷许是不知,本宫虽喜帮忙,但也有一个原则,那便是从不救故意轻贱自己身子之人。”
萧意之面色平和,嗓音也是平静如初,“衍公子如此原则,倒也未有不好。”
妖异之人笑了,“既是王爷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好,那这明月姑娘,本宫今儿,便不治了。”
这话一出,萧意之平静的面色终归是变了少许。
而那夹在两人中间的明月,神色更是起伏不定,连带本是略染红霞的脸都瞬时苍白了半许。
“衍公子不愿相救,明月无话可说。上次在醉仙楼内,衍公子不顾明月是王爷的人,非得逼迫明月服侍衍公子,随后此事虽不了了之,但明月抗拒衍公子,怕也惹得衍公子不快。而今,衍公子不愿医治明月,显然是怀恨在心,欲针对明月,给明月难看,但衍公子七尺男儿,纵是不愿医治明月,又何必说些其它无中生有的东西?”明月忍不住出了声,嗓音又怒又急。
说着,竟是落了泪,我见犹怜的朝萧意之望来,“王爷,明月不治了,不治了。”
萧意之平和观她,并未言话。
这时,妖异之人再度懒散柔腻的出了声,“本宫不过是随意一句,但明月姑娘反应却是大,如此,不是贼喊捉贼是何?呵,比起姑娘这故意损害自己身子,故意着凉,惹惠王爷怜惜并陪伴的女子,本宫倒是欣赏某些咬牙忍痛,便是从鬼门关走了几遭,便是忍辱负重,却也努力的苟且而活的女子,便是要救,本宫也该救那些女人,若是不然,将医术落在一些故意反复弄伤自己的女人身上,本宫,倒也累,医治,倒也不值。”
说着,兴味盎然的朝萧意之望来,“王爷,你说是吧?”
明月已是被这妖异之人极其直白的话震住,待回神过来,慌然紧张得不能自持,最后只得冲着妖异之人孱弱怒吼,“你胡说!”
说着,略微颤抖的转眸朝萧意之望来,紧着嗓子道:“王爷,他是胡说的。明月的确是病了,并不是故意病的。明月知晓王爷日理万机,是以明月也不奢求王爷会抽时间多陪明月。明月跟随王爷这么久,明月是何人,王爷清楚的不是吗?”
一时,气氛似是突然挑高,增了几许锐利。
长玥静坐在不远处的软椅上,神色冷沉,心下的冷讽之意越发浓烈。
今儿本是过来对弈,不料这妖异之人顺势而为,竟是兴味盎然的挑出了这份戏来。
遥想这萧意之,以前便不是个喜欢被人欺瞒之人,可让长玥未料到的时,此际他并未恼怒,面色依旧平和,反倒是还继续帮着明月说话,朝妖异之人出声道:“无论明月是否是故意让病情反复,但本王听说,衍公子历来怜香惜玉,想必衍公子此际,也是不愿让明月受苦。”
这话一出,妖异之人兴味盎然的挑了挑眉,并未言话。
而长玥,目光已是抑制不住的颤了半许,心底的冷嘲、沉重与酸涩感,也在莫名的高涨。
曾几何时,为了一个妓子明月,这历来不喜背叛与欺瞒的萧意之,竟也会选择包容了。
呵,果然,爱了一人,连性格与原则都会变了,只是她慕容长玥以前掏心掏肺,这些日子才真正的看清,原来以前所有的柔情意蜜,皆可悲可叹,也许这萧意之,根本就从来不曾对她动过半点心。
心思至此,一时,长玥浑身都僵了半许,竟也觉得这暖炉微微的屋子,也显得凉寒不已。
她忍不住稍稍拢了拢身上的衣裙,待片刻,便闻妖异之人出了声,“王爷既是这般说了,若本宫还拒绝,便显得当真有些无情了。”
说着,轻笑一声,继续道:“明月姑娘也仅是微病罢了,无需施针,只需用药。本宫借王爷笔墨一用,写张药方子,王爷再差人按照方子抓药便是。”
“多谢。”萧意之平缓出声,待嗓音落下,他便唤了刘毅进来,让其准备笔墨纸砚。
待刘毅将这些东西全数准备好并放于圆桌上,妖异之人这才懒散行至圆桌旁,目光兴味的朝长玥落来,勾唇而笑,“扶玉美人儿,且来为本宫研墨。”
长玥神色微动,并未当众拒绝。
她仅是缓缓起身,待行至妖异之人身边后,便开始研墨,而身边的妖异之人,则是执了墨笔,在墨汁上蘸了蘸,随即在那雪白的纸上挥笔而动。
霎时,龙飞凤舞的字迹缓缓落于纸上,字体苍穹而又有力,大气而又磅礴,着实是令长玥惊了一下。
她倒是未料到,这腹黑如痞的妖异之人,竟还写得一手好字。
正思量,长玥已是见他在纸上写下了‘黄连’一药,甚至标注的重量,数目也是微大。
长玥神色微动,心底也开始再度辗转,只道得罪了这妖异之人,即便他此际无心杀伐,但依照他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自也不会让对方好过,亦如这张药方子,一但抓药并熬制完毕,那明月,可别苦得晕过去。
待一切完毕,妖异之人还兴味盎然的从宽袖中掏出了一枚印章,哈了口气便朝药方上盖下。
长玥冷沉的眼角抑制不住的抽了半许,却是片刻,待见妖异之人将印章拿开,便见那纸上红色的印记上,正刻画着‘嵩山居士’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