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为明月的女子是否像她,她是看得一清二楚。
若非她此际脸颊红肿不堪,辨不出容颜,想来这明月见了她,定也会心神大颤,惊愕丛生。
这话落下后,周遭有过刹那的平静。
那明月的脸色稍有平复,老妈子抽了一眼明月脸色,便趁热打铁的说了几句好话,而后又朝妖异之人望来,缓道:“公子方才说要见明月,老妈子已是让明月出来见公子了。而今,人已见完,明月倒也有些乏了,老妈子我便先让明月回屋休息了,公子您看……”
那妖异之人并未立即言话,目光也不曾朝那老妈子扫去一眼,反倒是就这么懒散兴味的朝长月落着,修长的眼睛极是完美的勾着,奈何那异色的瞳孔内,显然是积攒了些不满之色。
长月眉头再度一皱,仅是扫他一眼,便朝正等着妖异之人言话的老妈子道:“妈妈让明月姑娘回去休息便是,我家公子这里,并无意见。”
老妈子顿时大松了口气,忙点头,而后亲自护着明月转身,缓步朝不远处的屋门而去。
待二人离开,一时,堂内气氛再度沉寂了几许。
流苏终于得了机会,趁势再度朝妖异之人身上腻去,娇然而笑,“公子方才曾答应流苏去流苏屋中听琴,此际可要动身过去了?”
妖异之人则是笑得懒散,垂眸邪肆魅然的朝流苏额头落下一吻,待流苏骤然脸红娇涩时,他慢悠悠的道:“醉仙楼的头牌明月,着实煞风景,比起流苏美人儿来,她容颜不及你,性子不及你,倒是枉费了这头牌之名。”
流苏笑容更甚,面容娇羞,那双修长的桃花眼,却像是笑开了一朵花。
“明月妹妹容貌倾城,以前是正经官家出身,虽沦落风尘,但却矜持雅然,甚至还得惠王亲睐,并让醉仙楼都因她而受益,随时都得惠王庇护。是以,明月妹妹乃我们醉仙楼头牌,倒也应该。”流苏笑着,媚然柔和的出了声。
说着,嗓音再度一顿,继续问:“虽与公子相处不多,但流苏却觉,公子是怜香惜玉的好人。流苏此际再斗胆一问,公子可要随流苏去屋中相叙,听流苏抚琴?流苏抚的琴,虽比不上明月妹妹,但也是极能入耳。”
“美人儿相邀,本宫岂能拒绝。”妖异之人勾唇而笑,说着,稍稍将流苏拉出他的怀,“你先去你屋中稍稍等待,待本宫与本宫这婢女交代几句,便亲自来你屋中。”
他的眼角是勾着的,嗓音是挑着的,浑身上下,魅态十足,无疑是比这流苏还要显得魅惑勾人,也难怪这在风月场上圆滑惯了的流苏,竟也会在他面前羞涩成这样。
长月神色微沉,目光落于墙角,心生冷讽,却并未出声。
流苏倒是怔了一下,扭头朝长月观了一眼,仅是片刻,她面上的微怔之色再度被娇笑全数替代,温柔有礼的道:“如此,也可。那流苏此际便回屋去摆琴焚香了,静待公子过来。”
说完,待妖异之人慵懒邪肆的朝她点头后,她缓缓起了身,出了屋。
“长月公主今日,倒是处处与本宫作对,肆意扰本宫雅兴呢。”仅是片刻,他慵懒如常的嗓音再度响起,只是这次,他嗓音虽依旧邪肆懒散,随意不羁,但却不曾掩饰的携着几分质问与不满。
待嗓音落下后,他便这么兴味盎然的望着长月,不说话了,无声邪肆之中,似是一定要长月出口解释一番才肯罢休。
“若戏谑明月,这目的是为了引起萧意之注意,长月纵是拼力,也得阻止宫主。”长月冷沉的直接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的出了声。
他异色的瞳孔微微一缩,转而轻笑开来。
“长月公主想得倒是多,呵,本宫呛声那明月,不过是在为长月公主打抱不平罢了。毕竟,长月公主好歹已是本宫身边的人,甚至与那惠王亲梅竹马,长月公主最终是撞死牢墙,死不瞑目,凄凄惨惨,而那长得像你的女子,又凭什么能得惠王亲睐与护着,荣华富贵?”他懒散慢腾的继续道。
长月对他这话,自是不信,然而他这话,却又莫名恰到好处的击中了她心底最深处,一时,再令她心口发疼,恨意与恼意交织,难以派遣与平息。
是了,她慕容长月,亲眷惨死,家破人亡,她被萧意之害得从云端直接跌落了泥底,摔得粉身碎骨,死不瞑目,而,这长得像她的明月,又凭何得萧意之的亲睐与保护,锦衣玉食,甚至在这风尘之地都能保持自己心性,一味的,矜贵,雅致。
心思至此,一股子的怅惘之感也油然而生。
这时,那萧意之再度出了声,“本宫如今倒是突然有些好奇了,那大昭惠王眼里,究竟是你像那明月,还是明月像你?亦或是,大昭惠王与长月公主青梅竹马,但却并不喜你,却又不得不与你在一起温柔做戏。呵,从事实观来,大昭对长月公主,自是无感无情,如此一来,他此际能护着一介与你长得相像的风尘女子,没准儿,他与那明月,才是真爱,而以前与长月公主在一起,不过是,将长月公主当成了那明月影子,从而,明着与你阳奉阴违,暗地里,则是金屋藏娇。”
长月眸色再度猛颤,所有情绪翻滚,一时,竟让她颤了身形,脚下也是蓦地一踉跄,待伸手将妖异之人坐着的软榻扶手抓稳,她才堪堪稳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