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六,是楚氏建立大功的日子,却是风无情最不愿面对的日子之一。
临近子时,一个香案朝着东南方向设于她的屋内。案上两根白色长烛分立两端,烛光幽幽摇曳着。正中间摆着个小香炉,香炉后是几样普通的贡品。
风无情跪在冰凉的地上,手上拿着三支未点燃的香,正沉痛地看着它们。
虽不见有任何牌位,但这确是在祭奠无疑!
陈穆端一盘子,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每一步都慢得很、重得很,仿佛是希望永远不要到她身边才好。
无奈再长的路也是有尽头的!
他放下托盘,先将一锦盒置于案上,接着把三个空酒盅整齐地码进盒子。金针沾了酒、又在火焰上烧了烧,才递去给她。
只是递至一半时,他霍然改了主意,赶忙将其撤回,心疼地恳求:“小主人……他或许是骗您的也说不定。您那道刀口方才结痂,实不宜再添新伤了!”
“他的样子那么认真,应是没有欺我。即便他真在欺我,此亦算一个机会,我不忍错过。”风无情目光深远:
“诺言乃是皇祖母毕生挚爱,风儿既身为她的后裔,体内流着一部分她的血脉,自当尽力为她拿回。先生好意,风儿唯有辜负!”
她拿浸酒的棉团在指尖随意涂了涂,一瞬夺过金针,毫不犹豫地往上刺去。
陈穆用全力阻拦住她的动作,眼泛泪花:“你与常人不一样,这些血对常人来说顶多是虚几日,于您却有性命之忧。您的心意先人们会收到的,不必硬要以血作祭。”
风无情凄然一笑:“当年茂都沦陷时,风儿有多少亲人的血均流干了。如今又逢他们的祭日,风儿却不能依祖制为他们素衣禁食、跪魂安灵,那么依祖制奉鲜血以代祭岂非天经地义?”
“都是印领主害了小主人……”陈穆缓缓松开她的手腕,伤感地别过头。
风无情勾着他的衣袖轻轻晃动:“先生莫担心,风儿并非第一次失血,之前能熬过来,相信这次也是可以的。
况印衡知自己的功小于过,已自责地好几日没来烦我们,就差去把诺言偷来送予我。所以先生且不要再埋怨他了,咱们全没料到楚世倾居然会有诺言不是吗?”
“他哪里是在自责,不过是怕被您数落罢了。您托他找诺言,明明没有限定期限,他干嘛要急着拉帮手?”陈穆略显激动。
“先生还不了解他么?一个对自己特有信心的家伙,以为自己多年未寻出眉目的东西,旁人一时间也不会有所收获,哪知这回竟撞人家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