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凌染倒是瞧得明白。
当楚世倾下令时,风无情垂于左侧的手腕蓦然外翻,冲挟持者做出个弹指动作,想来他即是那时被她隔空封的穴。
“谢炎是‘上境’七重高手,要封住他的穴绝非易事,哪怕是已知的那位‘第一高手’,以‘大成’五重的修为都无法如她这般轻易地隔空做到。
况她所用真气的强度也就是‘上上之境’,难不成……她练成了失传的《妙指功诀》?应该是,都说它是以巧破力的魁首,使用时不大重功力高低,只注重一个巧劲。所以她能随意拨开我的剑,亦非我想的境界高深至极,应同是因此功的缘故。”
凌染惶然用力握住佩剑,默问自己:“纵然将幽灵剑法练到极致,可有把握胜过那双纤纤素手?”
楚世倾欲给侍卫解穴,不料刚一提气,左臂顿传来一阵酸麻,令他难以聚力。
他黯然合起傲目,让诸般情绪在里面激烈缠斗一番,直至全部消散方才重新睁开。
店外很快有人发觉了谢炎的异状,便壮着胆子靠近些瞧,不意竟瞧见他们惧怕不已的孤傲魔王正向一民女施礼道歉。
“那日……和今日皆是我对不住你,你有气尽管冲我发,无论要我做什么都行。阿炎只是奉命行事,你切莫迁怒于他。”
“公子不可!”谢炎焦急大喊,随之紧张地说:“是炎想为公子分忧,才挟持的姑娘,与公子无……”
“住口!”楚世倾这道命令裹着难以形容的威慑力,不仅谢炎听话地闭上嘴,很多人的心神也都为之一颤。
他扫一眼周围表情各异的观众,桀骜笑道:“说吧,怎样你才肯给他解穴?”
他赔礼时躬了身,道歉时低了头,可风无情依然能从他大方的举止中感受到那股讨人厌的、无视一切的傲骨无有一丁点的折损。
这般气度,为王定可威震六合,而为一个失败的王,亦是叫人心疼、惋惜、不敢轻贱。
“……到底是他的儿子!”风无情摩挲袖内的青玉扇坠,将飘远的思绪收回,云淡风轻地道:“你爽快,我也不啰嗦。喝过我调的罚酒,从此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罚酒?”楚世倾眸光微凝,笑得十分寂寞:“就依你所言。”
风无情遂吩咐伙计取来店里年头最久的葡萄陈酿和一个捣罐,把柳丰说“奇怪”的其中一株褐色草捣碎、取汁,再与酒掺和在一起。
“姐姐!”柳丰已知它是株毒草,故慌张地伸手去阻,却被凌染一把扯至身后,并拿剑挡住他前行。
风无情未受影响,继续淡定地调酒。
而当她自陈穆手里接过一小药瓶时,有些人着实不敢再淡定了。
因为他们清楚瞧见那上面写着“绝命散”仨字,不用解释也明白它是干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