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盈喝了姜汤后, 沈寒霁把空碗接过，放在了一旁桌案上。
压低声音问：“梦中，你可有梦到过关于此次运船的事”
沈寒霁这是毫不避讳与她提起那怪诞离奇梦了？
温盈迟疑了一下, 随即转念一想, 昨夜该说, 不该说都已经说透了, 关于那些个怪诞离奇们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可多避讳了。
温盈仔细回想了一番梦到过事情, 半刻后朝着微微摇了摇头，如实道：“我所梦到的多是与我自己有关的, 往后关于夫君之事也是走马观花, 瞬息即逝，没有过多信息。便是话本……”温盈说到这顿了顿，见面『色』无异, 又继续说道：“便是话本, 也是信息极少。”
虽还没到开门见山，但这还是两人第一回半敞开门来说话。
沈寒霁从她这短短的一句话便听明白了, 们夫妻俩梦都差不多。
虽然是他梦, 但梦里边都是与温盈有关的, 事并没有多少。
大概是关于温盈事天机都已经泄『露』得够多了, 便不会再透『露』过多。
“这次劫船的难道并不是普通水寇？”不知他们已经商议过温盈问道。
沈寒霁便简单与她说了一下现下情况, 包括还会有人袭船的事。
听了这些后，温盈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沈寒霁继而说他对她安排：“我看过水路图, 有一处分流, 大船不能进只能进小船，河流途径有一处寺庙。等船停了之后，你与两个婢女，还有侯府侍卫和尚武武官两位教头一坐小舟离开, 在那处寺庙先等着，若官船这边能平安度过，很快就有人去接你们。”
温盈怔愣了一下，问：“夫君不一块走？”
沈寒霁微微摇头，叹息道：“淮州官员自作聪明的提出五十精兵护送百万官银和兵器，更让百姓顺船而去金都本就愚不可及。而此船掌使也不靠谱，这官银和兵器若是被抢了，我也在这船上，提出了应对对策却跑了，也难免会被牵怒。”
说到这，沈寒霁对温盈淡淡一，信然自若的道：“不说会万无一失，但有九成把握。”
温盈自知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让小心些。
沈寒霁看着担忧之意溢于言表的温盈，比平时那种装出来的关切相比，现下是真心。
待长久些，总归是能回到以前。
但前提是循环渐进，不骄不躁。
＊
生水寇劫船之处是官家运河，常有官船和商船从此河经过，所以不能随随便便在此处丢弃尸体。
以往若发生水寇劫船事件，官家这边赢了后，会把水寇尸体运走，待到偏僻无人的荒山处，再停船靠岸，随地挖坑，把数十水寇尸体掩埋。
对于杀人如麻的水寇，须给们丝毫体面。
杜掌使吩咐把尸体都搬到被烧过船的甲板上。
除却离去追捕青竹外，已然全部人都回到了船上，随即出发。
烧过船先行，其后是官船。
按沈寒霁所言，在河中顺行而去五里后，船停下来，这时船上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随即杜掌使下令，让船上能帮上忙人，把船舱中货物全搬到被烧过船上。
虽都不明白杜掌使此意为何，但还都是听令把所有木箱都抬到了那艘船上。
搬搬抬抬约莫费了小半个时辰。
东西都抬了过去，从大船上放下两艘两舟，温盈自舱室出来，看了眼沈寒霁微微颔首。随即走到堂兄和表兄跟前，嘱咐：“堂兄，表兄，你们也要小心。”
们两人，是自愿留下帮忙。
堂兄点头：“你去吧，你能平安离开，我和妹夫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温盈呼了一口气，了，随即与婢女一下了小舟。
一行人下了小舟后，靳琛和两个教头，还有从精兵中挑选五人，以及船工十人从官船下来，一上了水寇船。
温盈乘坐小舟，转回头看了眼官船。只见沈寒霁站在高一层凭栏处看着她离去。
白衣长衫，长衫宽袖随河风摆动，眉宇之间风清气正，气及凌云。
温盈有那么一瞬间觉，本该就适合这样泾渭自明，运筹帷幄站在一个适合位置上，儿女情长倒是成了累赘。
以前是她太过强求情了。人没了儿女情长，又不是不能活了。不仅能活，还能活极好。
温盈面上尽是从所未有释然，对他也没有了任何怨。
沈寒霁目送了温盈离开，随即看向甲板上人，面『色』沉静。
余下人全部都站在了主船的甲板上。
沈寒霁在所有人目光下，沉声道：“现在这一刻起，谁要离开这艘船，立刻以内贼身份斩杀！”
此话一出，那些本就搭船去金都的百姓便『骚』『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
“是不是还有什么危险？”
“若有危险为什么只让方才人离开，不让我们离开？！”
船上百姓，三十人左右，能搭上官船之人，非富即贵。
沈寒霁要不是过程，而是结果，自然不会与他们解释。看向杜掌使：“让人送们回舱室，另外，互相盯着，不能让任何一人离开，不然都会前功尽弃。”
杜掌使连忙点头，转身就立马安排人紧盯着船上任何风吹草动。
水寇船渐渐远去，沈寒霁让官船一个时辰后再徐徐向前。
两艘船相隔一个时辰，途径那能埋伏之地，都是在晚上。们的目的是官船，就算有所怀疑，也不会贸然袭击破船，从而打草惊蛇。
因运河若发生劫船之事，官家这边本就有不成文规定，不允随意在运河中抛尸。若有需要，可把尸体运回助查案。所以破船和甲板上尸体，都是掩人耳目所用，以此来降低他们的疑心。
水寇船先行一个时辰，平安过了最佳的埋伏之地后。也是一个时辰之后，官船到那埋伏之地前二里再折返，等们发现不对之时，整装去追水寇船，也已然来不及了。
饶是他们的船再好，都不敢贸然进入到有官兵把守区域。
官道设有关卡，官家运河自然是不例外。
只要在清晨第一缕曙光进入关卡之地，水寇船便算是安全了。
*
小舟到了水路图上边所示的寺庙，温盈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船。
寺庙建在河边，香火并不旺，寺庙中也就是几个和尚。
听说们是遇上水寇逃出来的，和尚让他们先行安顿。
寺庙中不允女客留宿，但因运河还未整顿之前，『乱』得很，时常有遭遇水寇袭击百姓船只，所以寺庙外边倒是建有几间瓦房。
只是年久失修，很是简陋。
温盈进去的时候，有一股霉味袭来，这也便算了，地上竟还有爬虫，吓她和婢女脸『色』都跟着白了。
知晓姑娘家胆子小，随从们进去收拾。在和尚处借来干艾草，随即在屋中烧了艾草驱赶蚊虫。
最后再在土坑上边铺上干燥的稻草，再铺上了单子，倒是勉强能落脚。
从昨晚到现在，温盈也只是睡了半个多时辰而已，身心疲惫。
坐在粗糙床上，温盈没有任何睡意。
不是因为床问题，而是因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