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里不是不难受,但身为帝王的威严让他不好开口,今日借着谢瑜的事情怒火上头,将心里压了许多年的话都问了出来。
“寻常天家,哪个不是君君父父,先是君臣再是父子?哪个皇子从出生开始不是争的头破血流,就为了这个位置?”
“可朕从一开始就对你说过,这皇位定是留给你的,其他皇子全是给你铺路的,朕死之前会将所有不听话的亲手杀了,就算背上一个不慈的名声,也要让你干干净净的坐上皇位。”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啊?”皇帝痛心的问道,“朕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让你如此冷待!”
燕云翊性子虽冷,可对身边亲近之人,还是会默默关心的,尤其是对养育他的太后。
所以吴景帝就更不明白,这并非是个没良心的儿子,为什么对着自己时却是一番冷色。
他今日非要问个明白。
皇帝说完话后许久,燕云翊都没有出声。
就在皇帝忍不住再开口时,忽然听见他略带讥讽的声音:“难道‘父皇’认为,我不应该恨你吗?”
燕云翊转过身,如月华般清淡的眼底不再清透。
“从出生开始,我就被不停的灌输恨意,要恨谢家,要恨世家,要恨那么多人……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要为一个我素未谋面的人报仇。”
就算静徽长公主生了他,可归根结底还是个陌生人,燕云翊对她没有任何记忆。
而无论是太后还是皇帝,从小就告诉他,让他学会隐藏秘密,长大之后要为静徽长公主报仇,这对他的压力又何等之大?
皇帝急着说道:“那是你的母亲,怎么能说是素未谋面,你……”
“而且我还有这样一个不堪的身世。”燕云翊打断皇帝,自嘲的说道,“父皇,您要我如何说服自己,毫不在意的以这样一个身份立于天地之间?”
吴景帝像是被无数针扎到,身子一软跌回到椅子里。
他脸色骤然苍白,颤抖的双手捂住面颊。
这段被他视为禁忌的过往,被自己的儿子说了出来,清清楚楚的提醒着他的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