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成随手扯开一个小太监,自己顶了他的位置,与其余三人一起将软轿抬起。
虽然同样都是奴才,但他毕竟养尊处优多年,才这么一起一下就有些吃不消。
但想到江清韵笑眯眯的模样,崔浩成咬牙挺住了。他再怎么说也要走几步,到时候再趁人不注意将江清韵摔下去就是。
这么高的软轿,就是摔不死这死丫头片子,也能好好教训教训她。
他崔浩成虽然是下人,但那也是宫里的人。就是宁王真的要算账,他也能随便推个小太监去顶雷。
他咬牙挺住,一步步往前走去。好在江清韵身材娇小,一点也不重,四个太监分担下来也并非吃不消。
正当崔浩成在盘算着该把江清韵摔在哪里的时候,舒舒服服躺在软轿上的江清韵忽然笑嘻嘻的开口了:“崔公公,你可曾听闻过前朝的一件趣闻?”
崔浩成咬牙:“郡主指的是什么?”
“是一条狗和一个童生的故事。”所谓童生,就是指还没有参加乡试,或者是参加了乡试却连秀才都没有考上的人。
即使是已经七八十岁了,只要没有考上秀才,依旧被称作童生。而童生是无法当官的。
崔浩成想了想,不明白江清韵要干什么,如实道:“咱家没听过,还望郡主指教。”
江清韵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好说好说。故事是这样的,传闻前朝丞相家的一条狗某一天从丞相府里逃了出去,正好遇上了一个童生。狗见他连个秀才都不是,就心生轻蔑,耀武扬威的对童生说:‘你一个读书人,连个秀才都考不上,真是丢人。’”
崔浩成不解:“狗也会说话?”
“狗要是不会说话,这也就成不了趣闻了嘛。”江清韵示意他淡定。
崔浩成在心里冷笑:“那请郡主继续说,给奴才们也开开眼界。”
“好。童生听到狗说话,就觉得很惊讶,不明白它只是一条狗,为什么这么瞧不起他,就问了:‘你为何说这话呀?’公公,你知道狗说什么吗?”
“狗说什么?”崔浩成问。
“狗说:‘因为我比你高贵呀!’”
“童生这下就更加不明白了:‘你怎么会比我高贵呢?’”
“狗洋洋得意,大声宣布:‘因为我是丞相家的狗呀!打狗还要看主人,你看我在街上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谁敢欺负我?反倒是你,一个连秀才都不是童生,一无是处。’”
崔浩成笑了:“这狗也真是不要脸,一条狗而已,也敢这么说。”
江清韵深有同感的拍了下手:“可不是么!童生跟公公想的一样,他就跟狗说了:‘但你只是条狗,连人都不是,而我好歹是人啊。’这狗你知道最后怎么着了吗?”
“怎么着了?”崔浩成饶有兴致的问。
“最后丞相府树到猢狲山,一家人饿的不行,就想吃狗肉。这狗得知,连夜就逃了。可它因为平时在街上作恶多端,去哪里都有人举报,最后还是炖成狗肉汤进了丞相一家的肚子。”
江清韵说着瞥了眼崔浩成,“这个故事也叫‘狗仗人势’。”
崔浩成正要笑,忽然意识到不对!江清韵这是在骂他呢!
他当下冷了脸,就想将江清韵摔下去,却没想到轿子一歪,江清韵居然稳稳当当的坐在软轿上。
这丫头非但没有半丝即将摔下去的惊慌,反而还胸有成竹的望着他,“崔公公要是支撑不住,就换别人来吧。”
崔浩成正要答应,江清韵又道,“不过这样公公就无法完成太后的旨意了,岂不是抗旨?”
太后当时说的是一定要让江清韵进宫,至于在宁王府说的什么软轿抬进去,全是崔浩成自己添的。
别说平时没人敢抗旨,就是有人想躲开,一听到他这话也就乖乖进宫了。
谁知道碰上江清韵这么一个“老实人”。
如今说他没完成太后旨意是轻,最重要的是很可能变成假传懿旨,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崔浩成不敢再做手脚,只能咬着牙又挺直了脊背,把江清韵抬进宫去。
再让这小丫头片子嚣张一会儿!
看回头他在太后面前怎么告状!
崔浩成一路都在组织告状的话语,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太后的寝宫。
软轿在门外停下,早有崔浩成的心腹在他们入宫之时就去禀告了太后。
一听说江清韵是做软轿进宫的,太后当即就面露不快,冷笑道:“康德郡主真是好威风啊!”
江清韵这会儿还跪在地上行礼,听见太后这么说,自己揉了揉膝盖站了起来,笑道:“还是太后体贴我。崔公公说这可是太后的旨意,让他用软轿抬我进宫的。”
崔浩成心肝一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后饶命!奴才不敢……”
“不敢那你怎么能调用宫内软轿呢?”江清韵问。
太后深知崔浩成背着她是个耀武扬威的奴才,却也不高兴让江清韵收拾了他,冷冷道:“康德郡主,哀家没让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