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清风拂柳枝,飞燕携香泥的四月份。
如今即将满十五岁的她,要是再过不久还是凑不齐那微薄的学费后,这一次铁定得要被退学了。特别是她也许久未曾吃过一顿暖的饭菜了,就连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是一个补丁接着一个补丁,脚下的草鞋还是自己编织的。
正当她蹲在墙角跟下抓耳挠腮的时候,同和她挣扎在贫苦边缘的好友——张柠也蹲了下来。
当两张面黄肌瘦的小脸相互对视时,皆是摇头叹息,然后再摇头,就连那肚子也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吶,我这里还有半块野菜饼,一人一半吧。”张柠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那已经硬得有些可以崩牙的饼用力掰成两半,然后递了一半过去。
“不过记得就着水喝,要不然容易剌嗓子。”毕竟这玩意又苦又难吃,要不是可以果腹,谁愿意吃啊。
张柠说话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都是绿的,显然极为嫌弃一样,偏生又不得不吃。
“可你要是给了我,你剩下的那几天吃什么。”即便此时的何朝歌在饿,在馋,却也没有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野菜饼。
而且她一个人还可以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柠柠却不是,她现在不但要忧心学费的问题,还得要忧心张叔叔的身体状况和那昂贵的药钱。
“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再说,还有这饼要是再不吃,可得要发霉了。”她见她不接,干脆直接扔进她的怀里,嘴里还恶狠狠的威胁道,“快吃。”
何朝歌低头看着怀里这小半块颜色诡异的饼时,似乎离得近了还能闻到那股子难以下咽的味道,可是她也知道,现在只有这块饼能救她的命了。
这饼的味道实在称得上是不可恭维,更多的还是难吃,特别是因为连面都和得不好,加上又做得太干了。导致还得先放在嘴里,等含得软一些后再吃下去,连带着那又苦又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口腔中,最重要的,还是它剌嗓子。
等小半块饼下肚后,她那饥肠辘辘的肚子也终于好受了点,可更多的还是在为那学费和明天的道路迷茫,特别是当她还欠下了父亲遗留下的那一大堆债务时,更显头疼。
张柠将嘴里的饼艰难的吃完后,突然对她说:“其实我有个赚钱的法子,你想不想做。”
“你说?”有赚钱的法子谁不想,何况还是对她现在的这种情况来说。
“你要不要和我去楼里挂牌子,就是去接那些男客。”张柠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反倒是再认真不过。
“咳咳咳。”何朝歌因为她那一句,差点儿没有被自己口水给呛死。
“诶,我都说了让你慢点吃,你还吃那么急做什么,还有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我可是认真的。”
“我们可是女子,还有我们女人怎么能去做这等活计,要是传出去的话,以后还做不做人啊。”而且更多的,还是她内心的大女子主义在作祟。
“可是这个来钱快,难道你就不想吃上热气腾腾的包子,住在不漏雨的屋子,穿上不在没有补丁的衣服了吗,而且我爹爹的身体要是在不请大夫来,或者是用些昂贵的药物吊着,我担心………”话未说尽,她的目光先一步黯淡的垂了下去。
“不行,我们可是女人啊,柠柠,而且,不行。”反正就是不行。
“可是这个来钱最快,还有照影你别忘了,我们现在不但学费没有半分着落,就连吃的都是个问题了,难不成你还想和我在下课后,偷偷摸摸的捡他们不要的脏馍馍或者是舔着脸去食堂帮忙,再让他们好心的给我们一个馒头俩个人分着吃吗。”见她要走,张柠不知何来的力气扯住了她的袖口。
可谁知她的力气过大,竟将何朝歌的袖子给直接扯烂了,更将她那白嫩的胳膊给露了出来。
“这可是我现在仅有的一件衣服了,你把它扯烂了,我以后出门穿什么啊。”她话里不见多少生气,更多的还是对生活的无奈,还有对自己的贫穷。
“吶,你看我现在的衣服也烂了,这样我们就都是一样的了。”张柠有些心虚的看着被她扯烂在手上的破布,连带着将自己的袖子也给扯烂了。
“你这个笨蛋,我的坏了最起码你的还是好的,可是现在两件都坏了,我们还怎么出门,还有等下回去的时候,你怎么和张叔叔交代。”气鼓鼓着一张脸的何朝歌看着她的这位好友,只觉得她真的,真的是笨蛋。
“我这也是一时着急吗。”张柠也知道她一时气急之下干了什么蠢事,导致她现在整个人都是讪讪的。
正当张柠还打算再说些什么时,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
“唉,这不是我们学院里面的两个小叫花子吗,怎么不去蹲天桥底下要饭,跑到这里来了。”
“可能是认为这里人多,说不定会有谁能可怜他们,并且在施舍给他们几枚铜钱。”说话的几人是学堂里颇为富贵的女君。
往日他们见到他们二人时,那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就连那说话的语气都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
“走了,和这些乞丐有什么好说的,也不嫌自己的身上也沾上了跟他们一样的寒酸气息。”其中一个女人为了彻底的羞辱他们,还在他们面前扔下了先前找零的,并用一个小香囊装着的铜钱尽数扔在地上让他们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