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谣?”这个词就好像炸弹的引线,输瞬间就引爆了王美丽这颗不定时炸弹。
“我怎么造谣了?录音文件阮茵茵在发布会上早都已经公布了,那个的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出,除了莱奥诺尔那个贱人还会是谁?!”
每每只要一回想起自己在车祸事件当中仅仅只是充当了莱奥诺手里的一颗棋子,她的愤怒就无法抑制。
事到如今下棋的人一点事没有,棋子却全都受到了惩罚,这算哪门子的公平!
“如果录音文件真的那么无懈可击可以用做证据,你觉得莱奥诺尔到现在还会没事吗?”
邵新实语气中的轻蔑与不屑显而易见。
“你什么意思?”王美丽很明显的梗住了,连带着怒气的脸都一时静止。
在她的认知里,莱奥诺尔之所以没事就是因为背后有人在力保,并且这个力保她的人还试图要把英迪他当作替罪羊,关于苏贺所说的录音文件出了问题的事她更是闻所未闻。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英迪的律师或者你爸爸,相信他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爸爸也知道?
王美丽开始混乱起来,可是极度骄傲自负的性格绝不允许她露怯,于是,在听过邵新实的话之后,涌上脸的只有更进一层的愤怒。
“我现在就要问你,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那个贱人到现在还安然无恙?为什么我爸就是不能保释?为什么连你都要帮着那个贱人?”
她一口一个“贱人”,叫嚷的牙咯咯作响,好像每这么说一次就能直接刺伤莱奥诺尔一下似的。
邵新实确实赞无法感同身受,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始终盘旋在脑子里无法消散,更加烦躁起来。
“她如果真有罪,自然有法律来制裁,你父亲如果没罪他也不可能会被冤枉,你也不必做这些无用功。”
他冷峻的模样对于王美丽来说十分眼熟,这种事不关己的冰冷态度在此之前她已经十分熟悉了。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无论是出自私人感情还是共同利益。
因此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邵新实现在会是这样的态度。
且不说他们二人之间已经是出双入对的关系了,就连邵氏跟英迪也是切不断的合作伙伴了。
无论是莱奥诺尔逃脱还是父亲被抓,对于他而言应该是没有半分好处。
可是即便这样,他还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对面那头,到底是为了哪般?!
“邵新实,眷村路的项目你可也是投了大本钱的,现在项目不仅被叫停,还要面临全面审计,你这个旁观者还准备当到什么时候?”
“那你倒说说想要让我担任什么样的角色?公然帮着英迪跟全世界作对?”
王美丽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却怎么都无法从他诡辩的逻辑中逃离出去。
思考了好半天,只觉得头痛欲裂,于是索性叫喊着发泄道,“我不管,我就要莱奥诺尔进去,让我爸出来!”
“你就要?”邵新实冷哼了一声,鄙夷之情丝毫不加掩饰,“你当你是谁?在英迪横行霸道也就算了,这套路还想玩去哪里?”
他生平最痛恨这些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纨绔子弟,即使在他自己都还是“浪子”的时候都不屑搭理这帮人。
现在,如果不是为了要下网收鱼,何至于要委屈自己任由这样的人像花蝴蝶一样盘旋在自己身边,惹人生厌。
“那我爸有什么错?他跟车祸压根都没关系,把他带进去查什么?”
“你爸没错?眷村路项目明里暗里那么多猫腻,还有英迪这些年的不当竞争,哦对了,你找来制造车祸的那帮人应该也是你爸手下的吧?”
他历数起这些罪行来的时候丝毫都没有卡结,好像早已经在心里想过千遍万遍了,每一句话都好像恨不能直接扇在她的脸上。
“邵新实,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要过河拆桥吗?”
她这个成语用的着实不妥,事实上别说过河拆桥,这座桥本身就是他邵新实用钱搭出来的,现在一步还没踏上去就坍塌了。
出了这么一个都豆腐渣工程,作为投资人的他此刻最明智的做法当然应该是撤资,躲这帮无能的人远远的。
他本想着要在最关键的时期给王有财致命一击,可是现在,他突然改变主意了。
什么致命一击,突然间好像都不重要了,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赶紧甩掉这个狗皮膏药,半秒钟都不想多看。
至于投资进来的这笔钱,原本也就才打款到承诺出资的一半而已想,何况现在项目出的问题责任方在英迪。
邵家老头子手下的那帮律师们早在知道他脑子发热投了这么多之后就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一场标的为80个亿的官司,即便是1%的抽头也足够他们兴奋好久了。
这帮老奸巨猾的人从知道他投下这80个亿开始就已经着手研究英迪了,恐怕等的就是这一天。
邵新实突然就舒展了眉头,恢复了往昔的温润谦和,可是这样平和的表情却完全不像平常她所沉迷的样子,有一丝凉意陡然升起,自脚底直达脑顶,寒的她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要不……”
在她殷切的期盼下,邵新实终于开了口,用的也还是他最惯常的语气,连声音都是温柔入耳的中低音。
外形、声音、表情、语气,此时此刻,这其中任何一样都是让她曾经为之着迷数年的对象。
而现在,这些所有最迷人的配置完美的组合在一起,却完成了世间最寒心的表达。
他薄薄的唇轻轻开合,“我退出吧……”
人常道,薄唇之人一般也即薄情之人。
王美丽却很不屑,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嘴唇也薄,可是这么多年对邵新实却都一往情深,可见,这句众口相传的俗语也不过一句谬论。
可是今天,就在此刻,她好像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真实的含义。
所谓薄情,应该是指从来没放在心上过,就好像一块焐不热的石头,就好像站在她对面的邵新实。
邵新实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她的反应,这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不是高傲自负,不是怒不可遏,也不是不可一世,而是一种迷茫和悲凉。
如果不是眼睛,能够亲自见证着她表情的变换,他甚至该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小,以至于对方根本没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