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太子妃,太子殿下的爱妻,肚子里还有皇嗣,她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恐怕在场的诸位,都要被太子迁怒。
“我没事。”枝枝叹口气,“先走吧。”
“太子妃有孕在身,还是先留在宫里休息吧,我们去送灵便可。”
“是啊,孩子要紧。”
“我身子一向康健,不要紧的。”枝枝勉强道,“为人儿媳,理应送父母下葬,岂能因自身微恙便行不孝之事。”
“皇嗣要紧。”浔阳长公主忧心忡忡道,“还是歇着吧,别真的出事,就后悔莫及了。”
枝枝摇头:“我知道各位宗亲是为我好,关心我,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我随身跟着太医,会好好看着我,若真有事,我也不会逞强,如今还是大行皇帝丧事要紧。”
她看向浔阳长公主,“只是我着实没精力再操持这些事情,还要劳烦姑母替我看着。”
“应该的,太子妃不必忧心,我自然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枝枝便点了点头,道:“女侍中,将马车带来,我乘马前去。”
“我身子不便,不能走远路,还请各位宗亲多多担待。”
“应该的,太子妃孝心可嘉,这点小事,着实不足挂齿。”宗室们无话可说,人家一个孕妇,已经够孝顺的了,若连马车都不给坐,那就太无人性了。
众人寒暄一通,便要走了。
沈孟州坐在地上,见人要将顾娇拖走,神情还是木楞楞的。
有人扶起他,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机械性的跟着人动作,脑子里还是混沌一片,闹不清楚现在的情形。
事情……怎么成?了这样,他呆呆跟着人群走,只觉得心中空落落一片。父母没了,家没了,娇儿也没了,一切都没了。
他心中生出恐慌来。
这世上,竟然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最?亲近的兄长,日后也将视他为仇人。
如此想着,沈孟州脸上竟然渐渐落下泪来,哭的不能自抑。
浔阳长公主地位尊贵,便走在枝枝身侧,看见他满脸的泪水,叹息:“蜀王的侧妃虽然不懂事,他自己却是个孝顺的。”
父母之丧,哭成这样,可见心中还是有父母的,倒也不算事坏的彻底,只是可惜,被那侧妃带累,日后太子殿下恐怕要对这个弟弟不满。
毕竟是自己的侄儿,浔阳长公主有意为他说话,但看看马车里的枝枝,又说不出话来。
刚才那侧妃诬陷的是太子,沈孟州就算什么都不懂,也少不得一个连坐的罪名。他是太子的亲弟弟,进天牢受大刑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可日后却也只能苦巴巴过日子,休想有什么成?就了。
枝枝沉默不语,沈孟州于大局无碍,别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他到底为什么哭,是不是个孝子,都不重要。毕竟一个只有孝敬的人,也不能做皇帝。
除却顾娇的事情,皇帝下葬的事情,还算安稳,并没有人敢再多说什么闲话。
到了皇陵,沈璟昀在最前面,领着无数宗亲大臣们,跪在皇帝灵柩前,送他最?后一程,枝枝则领着无数的命妇,跪在对面,满室里,只余下静静地梵音。
吉时一到,灵柩被数十个青壮年抬进地宫,人群出来后,巨石缓缓落下,遮住空旷的陵寝。
那一刻,沈璟昀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就好像落下的不是地宫的门,而是压在他心间的一块大石头落地。
那块石头,别名父母。
到今日,他才彻底摆脱。
沈璟昀轻轻一叹,低头按照礼节最?后一拜,巨石轰然落地,发出一声巨响,安静的人群里,便渐渐响起最后一轮的哭声。
哭完,这漫长的丧事,便算结束了。
沈璟昀回头找到枝枝,他的小姑娘站在不远处,目光专注地看着他。
他心中一软,眼睛里透出轻松的笑意。
这世上所有不好的事情全都结束,只留下他喜欢的东西,留下最?美好的东西。
余生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却有一个枝枝。
她一个人,便敌得过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我完结辣,太子殿下的新生。
登基,生崽,养娃,都在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