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神情古怪地看着他,蓟和感觉到他炽热的视线,低声道:“……我没有受伤。”抬头望了他一眼,“真的。”
鹿鸣:“……”
总感觉他俩之间气氛有些微妙。
沈棠收回目光,像没有这回事一般,瞬间正色道:“即使如此,那你也不能断定它就是人啊,不是只有人才能驯服野兽。”
蓟和认真道:“之前我们俩在山上,它袭击我,扑到我身上撕扯我的衣服,它的脸离我很近,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分明就是一张女人的脸,因为被体毛遮住了,所以才认不出来。”
沈棠:“……女人的脸。”
样貌确实是不容反驳的证明,他若有所思,“若果真如你所说,她既是一个女人的话,应该是在那山上生活很久了,为了生存,才驯服狼群来应对山中的危险。”
“嗯。”蓟和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在山上生活久了,与人隔绝,渐渐有了野兽的特征。不过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当时你把这柄玉箫扔向她,她看玉箫的眼神炙热又痛苦,好像想起了什么往事,那绝不会是野人应该有的眼神。所以我确定她是人。”
沈棠道:“可是好好的人怎么会成为野人呢?有什么原因逼得她只能在山上生活,而不愿回到人世呢?”
他两个人分析得旁若无人,鹿鸣不得不出声提醒一下自己的存在:“沈棠,蓟和在客栈遇到了一双眼睛,他是逼到山上才遇到野人,那时你在何处?”
“我……”沈棠犹豫着回答,“我……那时我看他困倦睡着了,就出去找之前那个给他诊治的大夫,想再抓些药,没想到回来就看到客栈……”
鹿鸣:“……”
蓟和没想到他是去给自己抓药了,意外地看他半晌,嗫嚅道:“……谢谢。”
沈棠抬眼看了他一下,仿佛被烫到一样立刻缩回去,“没,没事。”
两人默契地沉默下来。
鹿鸣:“……”
操,还不如不问。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客栈门前,因为昨晚的一场大火,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烧焦的房梁横木断裂在地上,还有被水泼湿过的痕迹,原本人来人往的一座小楼一夜之间只剩断壁。
零星几个人站在焦黑的废墟前,神色哀伤,可能是里面遇害的人的家人,没有见到尸首不愿离去,封毅在一旁安慰,见到他们立刻迎上前来,凝重道:“宗主,有何发现?”
鹿鸣抬手指了一下沈棠,道:“已被收服。在他那里。”
沈棠乖乖把小袋子拿了出来,黄色符咒牢牢贴在上面,封毅皱眉瞧了一眼,道:“收起来吧。宗主,此事非同小可,恶灵一级的妖物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我方才用传音器将此事告知耿师兄,他说这听起来和百年前的大劫很像,包括眼睛,还有这莫名其妙的大火。”
鹿鸣收敛精神,道:“是。”他有意无意看了沈棠一眼,“恐怕与道陵君仙逝有关,人间没有了庇护,若这只是一个开端,人间不久便会成为妖族之地。”
封毅:“那……”
鹿鸣道:“你带沈棠先回宗门,把这恶灵之眼交给耿茗师兄,尽可能查清它的来源。”
封毅道:“那你呢?”
鹿鸣道:“我还有些事未清。”
封毅迟疑地看他两眼,虽然一向看不惯他的作风,但是这种时候他也不会阻拦什么,道:“好吧。我带他先回去,”又看了蓟和一眼,随即又像放弃了什么一样,“你们……算了,沈棠,我们走。”
说罢一甩衣袖,沈棠在两人之间逡巡半晌,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跟上封毅,两人一路远去了。
鹿鸣和蓟和原地站着,一时谁都没有说话,蓟和朝废墟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对鹿鸣道:“客栈没有了,不回去的话,我们今晚住哪儿?”
鹿鸣道:“镇上应还有其他客栈。”
终于说到关键了宝贝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切都好办,这么大个镇子还怕没有睡觉的地方吗!
他努力克制着奔放的思绪,矜持道:“走吧。”
然后装逼如风地转身朝前走去,后面蓟和似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小跑着跟上来。
他们又去阳谷山上搜寻了半天,但没有看到野人的半点踪迹,下来后又去镇上安抚了受惊的百姓,百姓们虽然惶恐,但是对仙人还是抱有最起码的敬仰与信任,哭诉一番过后,情绪大都稳定下来,忙完这些事后天色已经黑了,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西天薄暮正在缓缓消逝。
前方出现了一家客栈,两人不约而同地走过去,跨进门槛,现在正是晚饭时间,大堂包括二楼却并没有多少人,也不见店小二上来招呼,于是鹿鸣便来到柜台前,道:“老板。”
客栈老板正在记账,听到声音抬起头,发现是两个从没见过的俊雅风流的年轻仙人,连忙招呼道:“哎呦二位仙君,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肯定是住店是吧?来来来,随我来。”边说边从柜台后面出来,引着他们往二楼去。
鹿鸣和蓟和跟在他身后,来到二楼走廊里,老板边说边掏门牌:“这个点儿了仙君必定是忙活那妖物的事了,为了我们扶风镇劳烦仙君了。来来来,不知二位要几间房啊?”
鹿鸣本来想说一间,但是又不确定蓟和是不是还在闹别扭,而且系统也挺长时间没发布什么必须做的“亲密”情节了,怕太过心急反而适得其反,于是勉强按压住内心的焦躁,淡淡道:“两间。”
老板道:“好嘞。本店有的是房间,保证您……”
“老板。”
蓟和突然出声,老板朝后看去,蓟和冲他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