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阮淘准备去洗漱的时候,裴母以晚饭吃太多了要去散散步消消食为由,拉着裴与之就出了门。
一到了楼下,裴母就开始怒其不争:“笑笑,你怎么回事?当初是你跟我说喜欢人家小淘的,就算人家小淘不喜欢你,结了婚你就更应该放心大胆地追,死心塌地地对她好啊。凭你的条件,哪个女孩子不动心?”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阮淘和裴与之结婚内情的人。当初会同意,一是裴峰当时的情况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实在没了法子,才病急乱投医,去找了所谓的大师帮忙看看如何逢凶化吉,结果大师说了一个日期,让裴与之那天找个属鼠的姑娘结婚。二是当初她挑挑选选了三个属鼠的女孩子给裴与之看,他都拒绝了,最后才说,他听说阮淘也在相亲,她也属鼠。
小镇本来就不大,谁家子女说亲的消息往往一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所以裴母很快就确认了这个消息。也后知后觉,这么多年,她儿子唯一提到过的姑娘名字,好像就是阮淘。一番旁敲侧击之后,她才确定,自己的儿子原来喜欢阮淘。
起初裴母还有点意外,后面也想通了,当年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裴峰当年也是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自己,何况阮淘这孩子孝顺又懂事是街坊邻居都知道的事,于是也帮着让人撮合。
一切都水到渠成,阮淘就这样和裴与之相了亲,很快就领了证。阮淘全程都很乖巧懂事,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或者犹豫不决,裴母为此更喜欢阮淘了。二话不说就买了离阮淘工作的中学近的两室一厅,房产证上只写了阮淘的名字。
本来想着小两口住在一起,任其发展,结果现在看来,两个人搞得跟合租室友一样。
裴与之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妈,不是我她就会喜欢我的。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他虽然佯装平静,裴母还是一下就看出了他的无奈与伤心。
裴母被他这么一弄,心一下就软了,嘴里还忍不住嘟囔着:“真是奇了怪了,小的时候你们还一起玩过,她还叫你哥哥,只要你来哄来着着。”
裴与之动作一僵,他当然记得这一段。
那时阮淘只有三岁多,还是个小肉团子。
当时他们一家去乡下外公家,他爸开着车,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穿着橙色毛衣,绿色长裤的肉团子站在路中央,使劲地挥舞着小胳膊,朝他们招手。
于是他爸刻意放慢了车速,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结果小丫头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路边,拉着一位妇女就凑过来,这丫头看着小,嗓门倒是挺大,他们都听见她奶声奶气地说:“妈妈,车车,坐车车。”
阮母和裴母也算小学同学,现在阮母住的地方和裴与之外公的家都是一个村一个生产队的,隔得也不太远,很快就打上了招呼。
裴与之低头玩小汽车玩具,并不搭理她们,只是听她们说话也明白了,小阮淘不想走路,一直在闹脾气,但是她的姐姐阮软又不愿意让妈妈只背妹妹,于是阮母就一直软硬兼施,背她几分钟,再让她走几分钟。
但是阮淘真的不喜欢走路,所以一路都试着拦那些自行车和马车,试图让别人载她回去。那个年代,裴家算是小镇仅有三家的有汽车的,阮淘一看到汽车,整个眼睛都亮了,不在路边挥手了,转眼就窜到马路中央开始挥手。
裴母立即表示可以载她们母女三人,毕竟后座就裴与之一个人。
但是阮软不愿意坐车,一是因为她怕生,二是她从小就晕车得厉害。
而阮淘又紧紧贴着车门,大吵大闹,就差一屁股墩坐地上了,表示自己一步都不走了。
最后是裴母下车问她愿不愿意一个人坐车先和哥哥玩,待会儿妈妈回来了再来接她。
阮淘毫不犹豫就同意了,裴母帮她拉开车门,底座有点高,裴母还没来得及伸手抱她,她就自己两手一撑,费力地想往上蹬。
裴与之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样的阮淘,他当时看着这个穿着橙色毛衣,小脸憋得通红想把自己撑上车里的小丫头,第一反应是觉得她像个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