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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结局篇(2 / 2)


这次的实习医生是江别深,江别深笑着恭喜她,也预祝她高考顺利。

简幸笑了笑说:“我会的。”

九月份,和中开学,简幸顺利进入高三。

开学第一天,周奇提出了跳宏志部的事情?,一班只去了一个人。

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仿佛他?本?身就不属于这里。

他?只是回到了他?应去的地方。

他?与他?们,只是露水之缘。

徐正清是晚自习走的,走之前在黑板上留下了八个字:

山高水远,来日方长。

不知道是谁自发地在黑板上开始留言。

敬高三。

敬青春。

敬大学。

敬自由。

敬你我。

简幸是放学后最后一个走的。

教室的窗户关闭,灯也灭了。

只有月光照亮了黑板一角。

那里是一笔很清秀的字迹。

敬山水。

十?二月,深冬加重了简幸的病情?。

她开始头疼得睡不着觉,开始一把一把地吃药。

装中药的碗比吃饭的碗都大。

开口说话也都是中药味。

十?二月三十?一日,是个周六。

进入高三,学校每周只放一个晚自习的假期,就是周六。

但是宏志部不放假。

过渡班的学生也自发地在教室里自习。

简幸吃过饭,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在校园里转圈。

她走过凉亭,绕过了状元湖,站在桥面上,看到了她和徐正清初次相见的地方。

湖边的树已经枯了,大石头还在,水线下沉,2011快过去了。

简幸最终还是绕去了宏志部。

她看到拐角有几只猫在吃粮,猫碗换了新的,猫粮的颗粒看上去也不是去年那一个牌子。

简幸蹲在一旁看它们吃饭,看着看着,目光投向了宏志部的教学楼。

宏志部管得很严格,平时不太允许别的学生进去。

即便是路过,她也只能走到这里。

他?于她,真的成了远方。

2012年开春,一场倒春寒推倒了简幸。

她开始在医院里自习,偶尔会去天台吹风。

同?楼层有一个小姑娘因为抑郁住院,时常也去天台,她是去看落日的。

简幸后来也开始看。

可她从来没看过日出。

小姑娘有一次问她:“你不想去找他?吗?

简幸笑了。

去哪?

这不是满世界都是他?吗?

在白天的光里。

在晚上的风里。

在她每一次心跳里。

后来,医院过了很久还会有家长教育孩子说:“生病也要好好学习,生病还考上大学,更值得人尊敬。”

2012年夏,高三毕业。

七月初,和中学校门口挂出了名?校学生单。

在位的有徐正清,学校北航。

八月底,简幸收到了南艺的录取通知书。

从此北山南水,再无相逢。

2012年12月,举国上下都在流传玛雅人的预言传说。

南方冬天潮冷,穿多少都挡不住风。

简幸坐在宿舍里,听室友讨论末日这天是冬至,到底是饺子还是吃汤圆。

有人问简幸:“简幸,你是喜欢吃饺子还是吃汤圆啊?”

简幸说:“我是北方人,要吃饺子。”

“哇,那我们明天什么都买点吧?我们在宿舍跨末日怎么样!天哪!是末日欸!好浪漫!”

“他?妈的,确实有点浪漫呢,这一夜跨过去,就又是一辈子了。”

简幸笑笑,爬上床先?睡了。

2012年12月21日,简幸在睡梦中惊醒。

一睁眼,天都没亮。

她下床洗漱,站在阳台看天边一点点亮起了红。

陡然间,简幸想到了高一那个冬天。

那个走廊边。

她和徐正清站在一起,看了一场日出。

冲动瞬间剥夺了所有理智,简幸抖着手买了一张动车票。

因为太临时,她只买到了晚上八点零六的那一班。

下午六点,简幸拎着一个包去了车站。

末日大概没有影响每个人该有的行程,该出差的出差,该奔波的奔波。

生活面前,死?亡显得微不足道。

晚上七点五十?一,车站开始检票,简幸拿着票入站,进车厢,落座。

她买到了窗边的位置,走了三个小时十?七分钟,记住了途经的每一个瞬间。

晚上十?一点二十?三分,简幸挤着人群,抵达车站。

月台并没有遮光板,抬头就能看到天上的星月。

如?果没有末日,其实明天是个好天。

简幸掏出手机,正要搜索去北航的路线,手机弹出Q消息。

陈烟白拍了一张照片,问她在哪。

简幸点开照片,发现是她学校门口。

简幸一怔,第一次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陈烟白。

大学群里消息不断,所有人都在说下辈子见。

简幸站在人潮涌动的车站,顺手点开了有提示新消息的空间。

刷到的第一条消息,是徐正清的。

他?发的是一张合照。

女孩头上戴着兔子形状的头箍,笑起来眼睛完成月亮,她微微偏头,靠在徐正清肩上。

徐正清不经意地看向镜头,表情?是温柔的。

一张图,一句文案:

“提前相约下一世。/耶/”

北方的冬天很干,吹一阵风,呛得人掉眼泪。

来往有人不小心撞到了简幸的肩膀,简幸一个没拿稳,手机掉落在地上。

这还是陈烟白送给她的那个手机。

第二次摔得四分五裂。

有工作人员过来询问:“小妹妹,怎么了?先?别哭,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简幸张了张嘴,在一片视线模糊中说:“我好像……买错票了。”

“时间错了吗?”

简幸摇摇头,“不,是地点错了。”

时间哪里有错。

时间待她太宽容了。

她跨过末日,一辈子跨成了两辈子。

再过几天,她就要成年了。

都说成年又一生。

她念他?三生。

她永不后悔。

2013年夏,简幸休学,重新入住医院。

几次化?疗,家里开始卖房子。

简幸在大夏天戴着毛线帽子,旁边简茹沉默地给她削苹果。

简幸扭头看着窗外?明澈的天,忽然唤了一声?:“妈。”

简茹手一顿,刀尖不小心划伤了手指。

血珠溢出,一滴一滴染红了苹果。

简幸没有回头,没有看简茹。

她自始至终都在看天。

她说:“我一个人走就行了,你们都别去找我,我就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简茹没说话。

病房沉寂的像废弃了很久的荒芜之地。

六月中旬,简幸最后一次化?疗。

江别深放假,在她进手术时,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简幸沉默地看向他?。

江别深声?音很轻地问:“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简幸朝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她已经不愿意再打扰他?了。

即便是告别。

又一年夏至到了。

手术灯像烈日,照得人眼前发白。

简幸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她好像躺在床上,扭头依然能看到天。

好像有飞机从头顶划过,留下浅浅一道痕迹。

手机没有碎掉,通讯录躺着一个备注为flying的手机号。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我是徐正清。”

徐正清,我把自己要回来了。

我终于,可以干净纯粹地喜欢你了。

风吹过。

窗边探出的唯一一片叶子,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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