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声到会场的时候,好几个人都已经喝得烂醉如泥,迷乱的灯光照着包厢里的声色犬马,躁动的音节传递着极尽的浮华。
衣冠楚楚的沈渡声,在这群人当中显得格格不入。
角落里正在猜拳的连信宇注意到了沈渡声的到来,起身招了招手:“到了?今天这么慢?”
沈渡声淡漠着脸,到了他旁边坐下,自然地夺过一瓶酒大喝了口。
连信宇看得呆住:“我们沈大少今天是怎么了?喝成这样?”
没理会他的话,沈渡声抬起头,举了举自己手上的酒瓶,扫了眼四周围过来的公子哥们:“出了点事,来晚了自罚一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人敢再多说沈渡声的不是,众人急着巴结沈家大少爷,自然不敢多问。
沈渡声没理会他们,应付了下人就兴趣缺缺地赶走了他们,只有从小跟他长大的连信宇知道他的性子,于是又好奇问了句:“究竟发生什么了?这不是你组的局,你自己还能迟到?”
他突然想到什么,恍然道:“对了,今天是周六,你去跟洛秦吃饭了对不对?怎么了那家伙耽误你时间了?抱着你的腿不肯让你走?”连信宇说着,想象起这画面忍不住自己先拍着大腿笑了起来:“哎,以那个家伙对你痴迷的样子,搞不好真会做出这种事情。”
沈渡声面色阴晴不定,看着连信宇笑够了,才淡声说:“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洛秦替我被人捅了一刀。”
连信宇笑了起来:“我就说没什么大事……”
他话没说完,突然间愣住,回头盯着沈渡声,确认般问道:“捅了一刀?捅了?你说这不是大事?”
连信宇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甚至都有点飘忽起来了,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不对,连忙捂住嘴压低了声音。
而沈渡声无聊地盯着地面晃动的灯光,木然着脸道:“当然,袭击的家伙被当场抓获,洛秦也没死,被送进了医院,我还给他派了看护,能有什么大事?”
连信宇张着嘴,想着沈渡声和洛秦之间的情况,也很快收回了惊异的表情,最后想想问道:“那你要去看他吗?”
沈渡声嗤笑了声,抽出根烟在手里,把玩着没点火:“看他,他配吗?”
连信宇盯着沈渡声,觉得这世上大概没几人能够猜得中后者的心思:“你刚才说,他是替你挨的刀……”
沈渡声不耐地说:“我花钱雇他当未婚夫,给他好好地养着,他替我挡刀不是他该做的事情?”
这话从沈渡声的嘴里说出来,连信宇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看了眼沈渡声手上的烟,习惯性地从兜里掏出火机替他点上,这才琢磨着又说道:“不过他竟然替你挡刀,你现在这么烦躁,不会是终于被那家伙打动了吧?”
沈渡声嘴里叼着烟没说话,淡色的烟雾缭过眼睫,令他看起来像是尊神情薄凉的石像。
连信宇连忙识相地摆手:“我随口胡说的,胡说的。”
这时候远处又爆发起一阵带着金属质感的音乐,连信宇看沈渡声皱眉,连忙回头吼了两句,等换了音乐,他再度回头的时候,才听见沈渡声说道:“你看这大厅里,是人是鬼是条狗都有自己的心思,但洛秦没有。”
沈渡声哂笑起来:“他是个离开我连活都活不下去的废物,连条狗都不如。”
不知道是谁又把音乐换成了躁动的鼓点,沈渡声扔下手里的烟头,起身进了狂欢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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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桐市第一医院。
“系统加载中——”
古怪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洛秦听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在意识清醒的刹那,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身体传来的痛楚。
尖锐的刺痛感从肩胛处传来,但却又像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蔓延到了全身,没有哪处不是隐隐作痛的。
洛秦艰难睁开酸涩的眼睛,注意到此刻他所在的环境。
简洁干净的房间和纯白的墙面,以及床头旁摆放着的医疗用具,都证明他现在是在医院当中。
洛秦呆滞地躺在那里,记忆慢慢在身体里复苏,接着他终于回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是场早有预谋的袭击。
他想起来,出事的时候,他正和沈渡声在餐厅吃饭。
他和沈渡声见面的时间很少,几乎只有每周例行任务般的周末用餐时间,所以洛秦对这天总是格外珍惜。但这次,就在他们用餐的时候,有个形迹可疑的家伙从旁边扑了出来,拿出匕首朝着沈渡声刺去。
那时候洛秦什么也没有多想,他就这样扑到沈渡声的身上,替他挡下了攻击。
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记起那场事故之后,洛秦怔了片刻,然后他撑着手就要从病床上起来,即使是腰间的伤被牵扯得快要撕裂,他也毫不在意。
但大概是病房里的动静太大,病房门很快被推开,有个护工打扮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搀扶住他:“您醒了?感觉如何?”
洛秦根本顾不上自己,只着急地问道:“沈先生怎么样?他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