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岭,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熟人,涂茶的脑子里一时间浮现了无数鬼故事,她这么多?年,害怕鬼的毛病还是没变。
可能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这就是个简单的鬼故事吧!不怕那些?明面上的血腥暴力恐怖,但是怕这种?细思极恐涂茶自己吓自己。
她脸色略白?,看?开门的老婆婆:“您好。”
“再见。”再见吧,她选择露宿!
“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老人嘶哑的声线像一道?老旧的木门吱呀。
“是。”涂茶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那我们上路了。”
她是坚决不住了。
但跟鬼怪故事不一样的是,老人也并没有?拦下他们,也没有?变成鬼。
他们离开后,老婆婆看?了一眼躲在门后的苏利文:“好像吓着她了。”
苏利文立马反应过来,她虽然很强,但是从前就很怕这些?鬼故事,只喜欢讲童话故事,偶尔看?见他的诡异杂谈,却吓得不敢晚上一个人睡觉,那么可爱。
他疏忽了。
“我去找她。”他看?了一眼老婆婆,“玛格丽,你休息吧。”
玛格丽慢慢地?走向走廊,胖乎乎的小孩子搀扶她,一步步走向阴影。
在苏利文离开的前一刻,她的话语好像一缕烟一样飘散:“无论如何,如果您真?的爱她,永远不要伤害她。”
“这是我唯一的忠告。”
她的爱恨早已被?埋葬,她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都是赎罪,清醒而分明地?将刀割向自己,如此才能显得蚀骨的悔意不那么难过。
而看?着他可能走向自己曾经走过的错误道?路,于她而言又是另外一种?痛苦。
小孩子跟在她身边懵懵懂懂,稚嫩的声音唱着她常哼的悲伤曲调。
在一阵烟雾中,苏利文飞走了。
涂茶他们选了一处宽阔的地?面,露宿。
好在也有?做这这种?准备,阿伦虽然已经权势极盛,但不管是搭起帐篷,还是生火热食物,做起这些?事情来却很轻车熟路。
涂茶试了一下,弄断了一根木棍后,放弃。
阿伦略微抿嘴克制一分笑?意。
照旧是防范野兽和吸血鬼的措施,安置完毕,涂茶进入其中一个帐篷,地?面略硬,但她也还能适应。
深夜间,明月被?乌云遮掩,银粉被?风吹散了,一只属于男人呢的苍白?手掌取下涂茶帐篷上的银色十字架,仿佛某种?强烈的化学?反应,他的手一阵灼烧的痛感,但他不曾发?出任何声音,将十字架放在一边。
他弯腰走了进去。
与睁大眼睛的涂茶对视。
……一瞬间的寂静
她撑着手仰头看?他,眼睛很亮,完全是一副请君入瓮的样子,嘴角微微的笑?意透露出一点狡黠:“抓住你了,薇薇安!”
撑着帘的手一下顿住。
活了这么久的苏利文,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作进退两难。
她的双眼透过缝隙落上的月光,倒映他的眼,在暗处碧翠色的眼像狼一样发?出绿幽幽的光,像个无知无觉的野兽,太过丑陋了。
他的指尖紧张地?握起来。
涂茶一开始真?没看?清楚维维安的模样,逆着光只能看?到略微幽绿的狭长眼睛,如狐又如狼,略带着野兽一般的冷意,紧紧地?摄住她。
然后退却。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月光使他的容貌完全显露出来,他的眉不再柔软变得锋利,眼睛不再圆润却仍然碧玉一般,月光雕刻他的眉眼深刻,下颌线流畅惑人,他变化很大,完全冰冷而黑暗的氛围笼罩他,他是夜里踽踽独行的野兽,苍茫而遥远。
但涂茶还是一瞬间就认准了他:“维维安!”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瞬间,而后更加迫切地?往外逃。
涂茶拉住了他的衣角。
那一瞬间涂茶有?很多?疑问,他怎么长大了,怎么会不来找她,有?一千个一万个疑惑,最后却都汇聚成一句话: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她不知道?她说这句话有?多?么动人,压抑着一点哭泣的声音,那样像一朵水晶花落在地?毯上,易碎的美丽包裹在柔软之中。
捏住他衣角的力度很轻,却很坚定。
而那一句话的内容驱散了他所?有?的自卑,不安与怀疑。
将他一把?从悬崖上带到了云端,从来都是这样啊,只要看?见她的笑?容,听见她的声音,只要和她待在一起,无论身处何方?,他总是会错觉的以为自己是个再平凡不过,却也再幸福不过的正常人。
他转身半蹲,高大的身躯在低伏下来,如梦的眼眸里是碧绿深潭:“我不再是我了,我欺骗了你,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薇薇安,从来都不是,我是这样冰冷,苍白?。”
他的指尖抚上她柔软而温暖的脸庞:“我的心脏不再跳动,我的血液凝滞发?暗,我永不能看?见太阳,隐藏于暗夜里穿梭。”
“我是恶鬼,你不该靠近我。”
涂茶看?他的眼:“那么,你是和我在无尽森林里捡到那个小团子,是帮我砍价买下房子,和我一起布置我们的家,与我相伴整整三年,会在暴雨里等我回家,会烤小饼干给我吃,会给我送玫瑰的那个人吗?”
苏利文的胸腔仿佛又有?跳动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