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椅子上,阴影将他的表情悉数掩盖。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在幼年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自己的和?家庭和?别人的似乎有几?分?不同。
但那是很细微的。他永远不会得到母亲的注视,母亲从来不会像别的小朋友一样的妈妈一样,接他放学,拉着他的手,不会对他笑。那感觉,就像他是一件家里?的摆设。
但相反的,母亲很爱父亲,父亲在外?的时间,每一个小时,母亲就会打电话询问,父亲回复了,她就会开始等?待下一个小时,如果没有回复,她就会到父亲工作的地方。每天饭桌上的话语,永远是母亲问着父亲。
小时候他不懂事?,他还会跟爸爸哭诉,为什么妈妈不对他笑?爸爸很沉默地安抚他,最后?才说?道:“她只是生病了。”
妈妈生病了,所以要好好照顾她。这是爸爸告诉他的。年幼的许桐生原谅了妈妈。
但十二岁那年,一些更为隐秘的事?情暴露出来,母亲说?父亲出轨了,她疯了一样让父亲解释出现在他办公室的女人,解释他们亲近的姿态。
那时候,许桐生才知道这些年父亲生活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的手机上永远装着定?位软件,办公室里?装着摄像头。而另一边,都是母亲的眼睛和?耳朵。
父亲的24小时,都在母亲的眼睛下。
娇小柔弱的母亲身?后?是强大的家族,父亲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父亲的神态累极了,他永远温和?的眼睛染上血丝:“我没有出轨,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女人。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
哭着的母亲永远像少女一样笑起来,她甜蜜的说?:“辞职吧,留在我的身?边不好吗?你明明知道以我家族的势力?,你根本不用——”
那是父亲第一次打断母亲的话语:“我需要,我需要自己的空间,需要工作,需要与人交往。”
母亲抱住父亲,永远一往情深:“可是,我只需要你啊。”
“我不会辞职。”他只这样坚持到。
母亲突然就生气?了,她红着眼睛打了父亲一巴掌,然后?突然又皱着眉头,心疼地又哭起来,温柔地说?:“对不起,肯定?很疼吧。明明你知道只要你道歉我就好了。”
“我不会因为没做过的事?情道歉。我也不会辞职。”父亲只这样说?道。
母亲就摸摸自己的手,她看了眼被一巴掌打出印子的父亲,慢条斯理道:“你总是这么倔强,没关?系,希望你会为接下来的礼物感到开心。”
冷静下来的母亲就像个恶鬼,父亲就这样被送进了监狱。
许桐生只被允许看过一次。
就算那时候,看着在监狱里?憔悴不已的父亲,盛装的母亲也只是这样说?:“真好呢,你只能见?到我。”
没了父亲庇护的他被母亲彻底遗忘了,他被爷爷接到宜城,那是他过得最好的一段时间。
现在想起来,那些记忆里?永远有着大片的阳光,干净的水花,肆意而柔软的情绪,没有一点阴霾。
涂茶永远也不知道她自己有多吸引人,她是个第一眼就很容易被记住的人,而且那么神奇的,她的周围总是有着很舒适的气?氛,她喜欢笑,笑起来就让看到的人也忍不住心里?甜甜的,而且,她那么自由,她不迎合,不拘束,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坚持自己认为对的,她与周围格格不入,又和?周围相处融洽。
她就是有本事?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的身?上,让所有人都喜欢她。
除了尹焰。
被所有人注视的涂茶却永远注视着尹焰,她看着他笑,唯一对他释放自己恶劣的小性子。许桐生从来知道她不是天真无辜的。他喜欢极了她小恶魔一样的表情,喜欢她一闪而过的坏念头。但是,她从来看不见?他。
他就又像回到了小时候,三个人的家庭,母亲从里?也看不见?他,涂茶亦然。
喜欢和?嫉妒纠缠着生长。
他一向并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但他永远希望在涂茶面前做到最好,没人知道,他第一次下水时也有天然的恐惧,但他克服了他真的做得很好,但她的目光却留在了学不会的尹焰身?上。
就像那年寒假补习,女孩子嘴角掩不住地笑一遍遍让尹焰纠错。
他们笑着闹着,世界就是彩色的,他坐在一旁,就像黑白的版画。
但在那次补习结束的那一天下午,涂茶和?他走在路边,她看向了他,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太好,她安慰他:“不用担心呀,以你的成绩高考并不难。”
那次补习结束后?再上学就是高考,但是他并不是为此担心,不过她发现了他的情绪,这就让他足够高兴了。
涂茶想了想:“不要为没到来的事?情担忧,不要为已经过去的事?情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