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放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那次梦后他童年里部分黑色的记忆就像被改过一般,他看着少女在冷宫里也悠然自得地活着,渐渐就和遥远回忆里的自己重叠,那段回忆里便不只有仇恨和屈辱。
冷宫里进了小老鼠,云天放看着他,就像看着曾经被流放到这里的自己,但他们走上了截然不同的方向。他会笑,会开心,有可以信赖倾诉的人,有关心在意他的人,他活得很异常天真,根本无法在墙外生存下去,一只老鼠而已,也配在阳光下活着?但他却活着,活得比所有人都开心,都是因为那个人,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少女。
云天放从不信命,但也会失神的时候会想,如果当初他遇见了少女,如果,他会不会不像现在这样痛苦。他的血液躁动不安,情绪异常,他见了血便失了神志,他骨子里刻上残忍来为他抵御生命里的敌人,也阻挡一切温暖的东西靠近。
他没有接近少女,但是他绝不允许少女离开。
打开箱子,看见熟睡的少女在箱子里蜷缩成一团,小小的,非常柔软而温暖,箱子里满是山茶花的香气。像拆期待已久的礼物。
他从箱子里抱起少女,才发觉自己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不过,现在也不迟。
涂茶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回到了游戏里的存档点。她睡的头疼,这宫殿由于是她最后看见的能住人的正常房子,所以她记得尤其清楚。云天放就在她的床边,她看了看,有点害怕又来一桶水,都有创伤应急症了。
云天放却格外的宽容一样:“放心,没有水。”
“你不会放火烧我吧。”没有水,有火,宫中话术反着理解,翻译完毕。
云天放朗声笑起来:“朕是云国国君,你是朕唯一的爱妃,朕怎么会烧你呢?”
涂茶纠结地皱起眉头:“到底是我记忆出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她这是又穿了?
云天放不在意地摸她柔软的发,像抚着一只猫儿:“睡到中午了,要不要用点饭。”
涂茶却抓紧他的袖子:“图温呢,你把图温弄到哪里去了。”
云天放眼里怒意一闪而过:“朕亲手杀了,尸体丢到宫外去了,他不是琢磨着想出宫,朕便成全他。”
涂茶有一瞬间相信了,但是她知道云天放见血发疯,他应该不会轻易见血。但是也架不住他让人杀了图温。图温就是个小傻子,她带着他两个月,知道他虽然之前经历磨难不少,却一如既往的善良,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怎么这个坏皇帝活的这么好,图温却要生死不知。她一伤心,便流下眼泪来。她只有假哭的时候会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真正伤心的时候,却是默默两行清泪,咬着唇不让自己呜咽。
云天放从没见过她哭,就算是在柴房里,在冷宫里那么多天,他也没见过,她流眼泪,只管自己,一双平日里活泼的眼眸便湿润,一颗颗泪珠都在眼眶里蓄积着,一颗一颗分明地掉下来,倒像砸在他的心上。却一点不示弱,紧紧咬着嘴巴,一点声音也不肯叫他听见。
云天放烦躁起来,他在屋里走来走去,大太监启明默默看着,佝偻着身躯却不如一般的太监一样害怕。
他狠狠地折断了椅子,冷静几分:“我没杀他!”
涂茶当然信他,云天放何须撒谎,又何须对她撒谎,她眼泪立马就收起来,追着问:“那他在哪?”
“我不说了,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