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羽猜想远侯也该坐不住了,不过她这次前去仍不准备见远侯,而要体察民生。
王女出巡,体察民情是十分重要的一环,她自小长在深宫,况且以她的身份连些侯爵都要避让更不要说普通百姓。
自古以来,高高在上不识民间疾苦的君主哪个有好下场,她只有深入百姓中去才能真正明白她们的苦难和诉求。
大梁百姓心中,王就是神,可以随意左右人的生死。
她如果以王女身份前去,看到的必然不会是一样的情形。
“殿下,我们已经往瑕城西北方向走了半个时辰,前面有个村落。”白黎吁了一声,马匹嘶鸣打了个响鼻,双蹄蹬地。
前方地形平坦,能看到田垄间几个身着短褐的人在拔草浇水。
这几个女子看上去年岁并不大,顶多十一二三,堪堪算是不会轻易夭折的时候。
“走吧。”萧倾羽在车内换了一身常服,看上去既粗糙又破烂,穿在身上有说不出的违和感。
白黎看愣了,半晌眉头皱紧不赞同道:“殿下,您怎么能穿这种庶民的衣服?”
她半跪于地,眉宇间透露出忧虑。
白黎并不认为庶民真的低贱,甚至由于不一样的经历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她已经算是反对权贵的勇敢者,浑身桀骜不驯,扔在军队里也是让赤蔺头疼的刺头。
但,她既然选择跟随王女就要为殿下考量,如让此事传出去,王女殿下可算是大大失了身份,容易被其他贵族排斥。
那些朱门侯爵各个自恃身份,尤其是有王室血脉之人,压根不屑与庶民为伍,便是出行,百姓也要退到两旁埋首以免脏了贵族的眼。
想到这儿,白黎抬头正色劝道:“殿下,属下明白您拯救民众之心,但此法不可行。”
封地中的公侯尚且如此,更不必说朝堂京畿中处于权利中心的大贵族们。
萧倾羽眸子冷淡,对白黎道:“本王曾亲眼见过吾的一位皇弟出行将一个无辜百姓拖行数里,直至血肉模糊。”
凤眸微眯,她扶起白黎望着前方村落,仿佛望着在血泊中苦苦哀求的百姓:“贵族势大不是好事,如果没有异类出现,她们只会愈演愈烈。”
任何时候,人都有趋向性。也许,开始的贵族之中也有心存不忍之人,但所谓自恃身份的人越多,那些人就也会被同化。
除非,用暴力击碎这些规则。萧倾羽怎会不明白,她如今就是在以身试法。
白黎沉默了,她的目光追随着萧倾羽的黑眸,从中看见了她从未看到过的坚定不移,和一种锋锐无匹。
“殿下,前边的村子规模应该挺大,但只有几个十几岁的女子在劳作,有些不寻常。”
白黎也不继续拘泥,旋即利落脱下了外侧的铠甲,然后把泥土抹在衣服上,警惕打量四周。
萧倾羽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记住,我们是给远侯府送东西的,经过村子想借宿几天返回。”
看了看白黎又加上一句:“除此之外,不要泄露分毫,收敛些贵女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