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天际露出了?微微一线红光,晨雾即将散去。
岸上的士兵还在咆哮,抓着长.枪,不停地朝那艘船射击。
可?惜的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水平有限,命中目标的枪.弹并不多。
突然之间,船上传来一声暴喝:“八格牙路!”
旋即,岸上的人就瞧见全副武装的日本兵露出了?脑袋,朝着岸上射击。
船上的窗户打开了?,露出了?两管黑洞洞的枪,影影绰绰间,还能?看?见日本人晃动?的影子。
岸上人大吃一惊,发出惊恐的怪叫:“是日本人!”
然后龚丽娜她们?都没反应过来时,那100号人的队伍就一哄而散,瞬间只留下腾起的尘土。
日常训练时,估计他?们?达不到这样的速度。在战场上冲杀时,恐怕更加没希望。
田蓝丢下了?手上的尸体,冷笑道:“抗日个屁,飞机才飞进来就逃的比谁都快的家伙还抗日呢,别侮辱抗日这两个字。”
岸上逃跑的人是谁?一开始她还没看?出来,刚才太阳冒头,光线明亮,叫她认出了?那领头人的脸。
不就是那位自?称霍将军的霍大少嘛,啊呸,大耗子生小耗子,一代不如一代。
他?爹好歹还号称一代枭雄,盘踞宛城十载,把?地方直接经营成自?己的小王国。到了?他?这儿?,直接沦为狗熊。他?老婆没生孩子真是可?喜可?贺,否则跟这种人生孩子真是侮辱了?自?己,也是将孩子一辈子都钉在耻辱柱上。
龚丽娜等人目瞪口?呆:“这这……”
“这个屁!”田蓝没好气,“姓霍的要有勇气抗日,也不会丢下宛城的老百姓桃之夭夭了?。”
只不过这位仁兄的运气似乎不太妙,虽然一早开着车逃跑,居然到现在也就跑到这里而已。身旁的队伍竟然也只剩下这100来号人。也不晓得剩下的人是被谁干掉了?还是人家也感觉丢不起这脸,不愿意跟他?一道拔腿就跑,选择了?哗变。
田蓝没心思想?无关紧要人的事,她得赶紧开船,继续往前奔。日本兵的推进速度惊人,相对于华夏,他?们?拥有强大的海军与空军,一旦被日本的船和飞机盯上,就这艘小客轮,那就是倾覆的命。
船舱里的学生面面相觑,好几个人丢下还失魂落魄的同伴,追着田蓝去了?驾驶室。
大家情绪都激动?得够呛:“难怪你留着他?们?的尸体,原来还能?这么用。”
天哪,田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以前从来没看?出来呀。难道所谓的将门虎女?就是如此。即便她那个据说当过督军的亲爹早就死了?,她骨子里也是一位花木兰?
田蓝摇头,不敢随便往自?己脸上贴金。她又不是神算子,哪有这未卜先知的能?耐。说实在的,这位霍少的无耻程度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众人可?不管这些,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那这些尸体怎么办?一直留着吗?”
她们?的同伴不假思索:“那当然了?,如果没他?们?的话,岸上那群土匪怎么可?能?望风而逃?他?们?肯定会杀了?我?们?,然后抢我?们?的船。”
呸,狗屁的抗日将士,分明就是土匪。
对,就是要留着日本人的尸体。看?看?这些家伙的嘴脸,瞧见日本两个字就吓的屁滚尿流。
气死她们?了?。
战争打到宛城之前,她们?还上街为抗日将士募捐呢。回过头,号称要上前线抗日的军官先忙不迭地讨小老婆,讨的对象还是她们?这些爱国学生。完了?,本该冲在前面的人跑的比鬼都快。倒是她们?这些应当躲在后方的人不得不奋勇杀敌。
真是的,把?枪给她们?,都比留给这帮窝囊废强。
田蓝也点?头:“暂且留着吧,估计一般的抢匪水盗不敢对日本鬼子下手。”
龚丽娜等人失魂落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要侮辱她们?,要践踏她们?的日本鬼子,死了?以后反而变成了?她们?的护身符。
号称要保护她们?要保家卫国的抗日将士,却成了?土匪流氓,还对着她们?开枪。当误以为船上有日本人的时候,她们?居然逃之夭夭了?。
“完了?,这个国家完了?,这个国家彻底完了?!”龚丽娜嚎啕大哭,蹲在地上捂着脸,声音断断续续,“我?们?还读什么书啊?我?们?连国家都没了?。”
田蓝叹了?口?气,安慰她道:“清朝都亡了?这么多年了?,中国还在。不能?因为个体而否定全局。有望风而逃的懦夫,但更多是战死沙场的勇士。不要因为苍蝇嗡嗡叫,就忽略了?英雄的存在。要相信全国人民的心还是凝聚在一起的,我?们?都想?抗日救亡,早日将侵略者赶出华夏大地。”
龚丽娜还捂着脸嘤嘤的哭。
先前说要留下日军尸体的女?学生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问田蓝:“我?……我?们?要不要把?他?们?扔下河,绑上大石头不叫他?们?浮上来。”
田蓝摇头,认真道:“暂时不要,他?们?还有大用处。”
什么用处?除了?恫吓流匪逃兵不要打这艘船的主?意外,更重要的是可?以帮助她们?辨别敌我?。
“委员长也说了?,当前抗日乃民族存亡之大事,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谁是我?们?的敌人?日本侵略者和那些助纣为孽的汉奸叛徒。谁是我?们?的朋友?一切竭尽所能?抗击日寇的军人民众甚至绿林好汉。而他?们?对待这些尸体的态度,就是他?们?立场最好的证明。”
这也是坐船的方便之处,别说是岸上人,就是船与船之间为了?安全起见,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弄几只尸体放在船上也能?糊弄过去。
大家彼此交换眼神,有人站在田蓝这边,认为这是个简单易行的好主?意。
她们?现在失了?船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同水匪打交道。一旦没有护身符,就凭她们?这些女?学生,即便有从日本人手上得到的枪,只要子.弹一用完,她们?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
唉,听说一个日本浪人就能?轻易占领一座县城。她们?原本以为是笑话,现在看?看?这群全副武装的军人落荒而逃的模样,她们?才明白笑话就是他?们?的现实。
更多的人将目光投向了?周老师。她们?也不是反对田蓝的建议,只是作为学生,她们?还是习惯于听老师指挥。
周老师的震惊程度丝毫不逊色于龚丽娜等人。从岸上人逃之夭夭之后,她就一直处于呆滞的状态。
现在学生们?喊她,她只下意识地点?点?头:“就这样吧。”
这样是哪样?她没说,大家就只能?默认为按照田蓝的意思去办。
尸体的问题好解决。
反正现在天冷,一时半会儿?也臭不了?,暂且随他?们?去。
另一件事迫在眉梢,那就是吃饭的问题。
这回周老师找到自?己能?做的事了?,她起炉子她热油锅,她甚至还炒了?青菜。不过也只有一道青菜,因为船上存货有限。
但对田蓝而言,有炒青菜就早饭,已经美滋滋了?。
毕竟1972年她人在海南时,虽然面前有大片菜地,但因为要做研究,也不能?保证顿顿都有炒菜吃。况且那时候她的油料作物?还没大面积推广呢,哪有许多油水吃。
就是这个米吧,有点?难以下咽。红米饭并不难吃,但前提是里面不要掺杂这么多沙子。
她估摸着船工做饭前估计要挑拣一回米里沙子再下锅。但周老师她们?以前都是靠学校的女?工照顾生活,能?把?饭烧熟了?就不错了?,哪里能?想?到这许多。
田蓝也不嫌弃。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就以1937年的农业生产水平,农民自?己都食不裹腹,能?有东西送到自?己肚子里,她没理?由不珍惜。
她一边吃一边挑石子,待到吃完碗中饭,碗边的石子已经堆成了?小小的山丘。就这样也没耽误田蓝再来一碗梅干菜汤,好好补充能?量。
等她放下筷子,田蓝才意识到一船人似乎只有她在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