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繁闹的前院宴席上高朋满座,吃喝间笑语不断,兴致正浓。雕刻精细华美的照壁前,高高搭起的戏台上戏曲不绝,缭绕于整个前院。
这宴席上认识蔚元钧的人虽不少,但他出宫素来低调,不喜闹得尽人皆知他的身份,所以入席时与其他的宗室之人没什?么区别,只?坐在裴老夫人的下方。看?他这身打扮,有点眼色的都没胆多?说什?么。
当下只?要离得近的,便?难免向?着裴老夫人与裴永骁一顿大夸,说的无非就是裴老夫人有两个好孙子,裴永骁有两个好儿子。因裴律的才能也?都知道,所以更多?的便?是说裴延。
裴老夫人这人爱面子,自然喜欢听众人说的这些话,只?是这心里也?难免有异。她?还真是从未想到过,她?素来厌恶到看?一眼都觉得脏眼的裴延,竟是能有那?般精湛的武功。
他倒是藏得深,也?不知他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
她?终究还是不喜欢这个小孙子,发现他比裴律有本事,她?这心里的滋味着实有些一言难尽,仿若被打了脸似的,也?感觉像是被这小子给?耍了一番。
后来有宾客问道:“二?公子既是有如此踔绝之能,为何会埋没至今,若不是这次婚宴让我们大开眼界,都还不知二?公子与传闻中的并不一样。”
裴老夫人闻言脸色微僵,她?自是不能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说自己素来都是当这小孙子不存在。她?想了下,只?看?似神色无异道:“阿延的性子就是如此,行?事过于低调,不喜出风头,也?不喜受名利的约束。”
从明面上来看?,这话说的也?没什?么人不信。
另一围坐的都是姑娘家的宴桌上,哪怕如今裴延已是娶了妻,也?仍是不乏姑娘向?同桌的庄映儿打听他的事。瞧那?架势,仿若给?他做妾也?是愿意?的。
以裴延的风姿,这也?是情有可?原,不少姑娘都暗觉可?惜,恨那?些流言蜚语害人不浅,果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是早些注意?到他,兴许还有些机会。
后来还有姑娘打趣庄映儿:“庄姐姐从小在武平王府长大,怎是没有与两位公子修一个结果出来?尤其是二?公子,简直惊为天人,那?等才貌双绝的男子,庄姐姐就不动心?”说这话的姑娘是孟都指挥使的小孙女,也?是成长于武将之家,性子直,说话也?直。
她?这一问,便?有几?位姑娘跟着附和起来:“这倒也?是,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庄姐姐的条件,着实可?惜。”
这场大婚让庄映儿看?到了那?素来让她?觉得不值她?多?看?的二?表哥究竟有多?优秀,嫁于他究竟多?让人羡慕。而她?曾经明明多?次差点对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动心,都因她?看?不上废物而将心思生生压了下去。
如今看?到他双腿痊愈,无论是貌还是才,皆是顶尖,她?又如何不会觉得可?惜。
可?惜得让她?不由红了眼睛,若当初她?不是执着于大表哥,看?到二?表哥的好,凭着一起长大的优势,今日风风光光嫁给?二?表哥的会不会就是她??那?样她?是不是就不会被大表哥如此伤透心,等了这么多?年却是两头空?
这桌上的姑娘们仍旧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着裴延,她?始终没有多?说一句话,但越是听着她?们议论裴延的好,她?这心里的滋味就越是不好受。
与戏曲声不断,笑语声不绝的前院相比,皈寻院中就过分安静了。
自杜青宁意?识到裴延是什?么意?思后,她?便?以先填肚子为由,背对着他,一直慢嚼着桌上的点心,试图逃避着什?么。许是刻意?为了拖延时间,每拿起一颗点心,她?都会细细打量着上头的花纹,不得不说这武平王府的点心当真是精致,味道也?极好。最起码对她?来说,她?觉得不比序月水渊的差。其实她?吃的挺香,如果裴延的那?双越来越灼热的大手没有越来越不老实的话,
正在吃点心的她?身子越来越僵,拿在手中的点心几?次差点掉落,后来她?突地?不由猛烈咳嗽了起来,咳得她?双颊通红,眼眸湿润含泪。
身后的裴延给?她?轻拍着背部,体贴地?问道:“怎么了?”这声音的语气虽含着无辜,却暗哑得可?怕,明显在压抑着什?么。
杜青宁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赶紧将他的手从自己身前拿开,转头控诉道:“青天白日的,可?是能安分些?”话语间,她?就起身收拾起满桌的狼藉。见?到碟中的半碟点心就这么废了,她?叹了口气,不知是真的可?惜点心,还是在可?惜自己不能继续依靠点心逃避身后这居心不良的家伙。
“别管它。”裴延突然将她?捞回自己的怀里,灼热到烫人的呼吸扑打在她?耳根处,他不由轻啄起来,甚至拉开了她?的衣襟。
杜青宁赶紧道:“别……晚上好不好?”她?缩着脖子,声音也?跟着娇软了不少。
“不好。”裴延突然抱起她?就朝床边走去,他将她?放在床上,直接就翻身覆上。他低头认真地?看?着她?这张更显魅惑之态,诱人至极的俏脸,眸中色彩漆黑混浊,仿若缭绕着挥之不去浓烈黑雾,化成漩涡要彻底将她?吸进去。
看?着当下这副模样的他,杜青宁感觉他似乎下一刻就要一口一口的将她?吞入腹中,令她?不由打了个颤,害怕了起来。
她?终于意?识到现在的他与之前老是吃他豆腐的他有何区别,以前的他或许是知道想也?不能实施更过分的行?为,所以在克制的。而如今的他就像是关在笼中许久的猛兽被放了出来,终于可?以彻底释放自己的野性,尽情吞噬自己的猎物,而不再是只?能看?不能吃。
见?他突然抬起了手,她?下意?识赶紧闭上了眼。
裴延拿下她?头上的华美发冠,再取下她?发上的一切头饰,令她?的一头浓密柔顺的黑发如瀑般铺撒在枕头上,更显出了她?的千娇百媚。
杜青宁怀着丝困惑,睁开了眼。
今日的她?真的很勾人,美眸含着潋滟似水之色,朱唇皓齿,上了胭脂的脸颊更如花瓣一般娇艳。因她?难得害怕现在的他,那?浓密卷翘的眼睫正微微颤抖着,犹如蝶翼轻摆。以前他就觉得她?好看?,全身上下哪里都好看?,哪里都让他喜欢到痴迷,如今这个时刻的他更是觉得她?身上的每一处都诱得他几?乎想立刻吞了她?。
杜青宁看?到他眼里浓重到痴狂的色彩,下意?识伸出小手推了推他,语中几?乎有了祈求之意?:“晚上好不好?”她?想没有哪个姑娘初次是不紧张的,何况眼前这厮看?起来这般如狼似虎的,由不得她?不紧张。
裴延的手落在她?的腰带上,却感觉到她?的僵硬,便?突然笑了下:“也?好,让你缓缓。”
杜青宁没想到他突然会这么说好说话,眼睛便?亮了不少:“那?我们起来?”
但裴延却轻啄起了她?的唇瓣,柔声道:“先让我亲亲。”话罢,他便?以最轻柔细致的方式亲着她?。
对杜青宁来说,亲亲也?无妨,便?大大方方地?承受着他的柔情,后来渐渐地?不由沉溺于其中,抬手环住了他那?宽阔硬朗的肩头。许是因知道两人已是夫妻,不需要收敛,她?甚至顺着感觉回应起他。
有时候,一次亲嘴就犹如点火,尤其是有“夫妻关系”这个名正言顺的心理暗示在,杜青宁逐渐不由自主地?被他带着走,并淹没于他的浓情蜜意?之下,甚至没意?识到他何时扯了她?的腰带。后来好不容易回神欲惊呼,很快又被亲住了嘴。
他就是个骗子,待她?因为剧痛彻底清醒时,却已是无回旋的箭,只?能在惨烈的情况下去承受。他果然如她?所想,就是个野兽,疯起来不是人,哪怕后来她?抽泣不止,也?不知收敛。
肆意?轩中的亭下,蔚元钧与蔚宗意?正在那?里喝茶吃点心。
他们也?不知是何时跑到这里来闲坐的,反正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听到那?屋里头时而传来的叫声,他们已由刚开始的惊诧到当下的麻木。
不是他们有意?听墙根,而是那?声音实在闹得太大。
蔚元钧喝了口茶,勾唇笑了笑,他倒要看?看?这两人新婚的初次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弄伤自己的宝贝,他想阿延事后该有的心疼。
好在裴延再如何禽兽,他的妻子确实是他的宝,绕是自己并没有吃饱,瞧着她?那?被折腾得可?怜兮兮的模样,后来也?还是适可?而止了。
搂着怀中的软玉温香,不得不压制自己的裴延这才意?识到他的皈寻院中有“不速之客”。
他眯了眯眼,琢磨着改日再算账。
他低头看?着杜青宁那?张变得越发红润如霞,妩媚诱人的小脸,不由低头亲了一口。
杜青宁如今已是疲惫得昏昏欲睡,连眼都睁不开,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落在自己脸上,她?柳眉微拧,抬手就打了他一下,嘴里不满嘀咕着:“别闹。”她?的口脂虽已被他吃净,可?当下瞧着却更是红艳,娇嫩欲滴。
她?这一下好巧不巧地?打在了他那?张俊脸上,他只?笑了笑,不由更加抱紧了她?,别说她?这一下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绕是她?真的想揍他,他也?甘愿被她?揍着。
只?要她?能高兴,他什?么都愿意?奉给?她?。
他感受着二?人紧贴在一起的感觉,低头与她?耳鬓厮磨着,眸中那?本是透着欲.求不满的色彩逐渐化成了浓郁的偏执痴狂之色,他幽幽地?低声道:“你终于属于我了。”
属于他一个人的。
许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太过强烈,绕是杜青宁已经睡过去了,也?不由拧了下眉,迷迷糊糊中抬手轻轻推了推他,仿若本能地?想离危险的东西远点。
他握住她?那?不老实的小手,更紧地?搂住她?。
正是他沉溺于温柔乡时,外头响起了敲门声,以及婢女的声音:“二?公子,老夫人让您去前院敬酒。”
裴延不喜他与杜青宁的二?人世界被打扰,他眸中色彩瞬冷,他抬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才发现天已近黑。
他本不想去敬酒,可?想到这是他与杜青宁的婚事,还是尽量做好看?点,便?终是深吸了口气,忍下强烈的不舍,轻轻将怀中人儿的脑袋从自己的臂膀上移到了枕头上。他下床时,不经意?间看?到她?那?对犹如白色花骨朵般的玉肩,眸中色彩又变深,喉结不由上下滚了滚。
他抿了下嘴,低头亲了下她?的肩窝,才恋恋不舍地?给?她?将被子拉了上去。
在床上如狼似虎,如饥似渴的臭流氓,当下整齐地?穿好衣服又是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俊美如斯,似神如谪。
他走出房间关好房门,转身便?看?到亭下坐着的蔚元钧与蔚宗意?。
这二?人倒是挺闲,能在这里坐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