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唐柔不友好的抗拒,她的面上不禁又表现出了些许受伤,随即她又小心翼翼地握上了李母的手掌,看她的目光无辜,更染了丝丝委屈。
她又卑微地低垂了脸,看着柔弱不能自理,仿佛真受到了别人的欺负,心怯不敢反抗一样。
李母是过来人,自然是能够看出今日唐柔的反常,以及小柔又在‘伤心’什么,她眸光一转,倒是并未直接点破这暗自下较量的剑拔弩张,又故作不知地打圆场道,“小柔刚到府上,你们姐妹俩才刚见面,难免是要生疏些,过些日子处得亲近了,感情自然就是亲如姐妹的好了,这些都不急,不急,以后好好相处就是了。”
“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唐柔自然是能听出李母的意思,只是她的自尊,并不能允许自己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由她们搪塞过去。
她不想直言,她倒非要她当着众人的面,一字不落地说个明白。
“我明白小柔姑娘是夫君他带进府中的客人,自是会以礼相待,以尽地主之谊,但是这亲如姐妹,又是从何说起呢?媳妇只怕是担不起小柔姑娘的一声姐姐。”
她只是又声音冷冷道,口中刻意加重了‘客人’二字,毫不避讳自己只是将那女人当成外人这一事实,即便面对李母,也还是一身霜华傲骨,面上毫无惧色。
“阿柔你素来聪慧懂事,怎的今日竟是如此不知轻重地犯糊涂呢?”
李母见唐柔这般不识好歹,非要将事情放到台面上讲,倒也不再继续装良善,给她好脸色看了。
她有些生气地伸手指了指身边的小柔,只是又明说道,“子献昨晚将小柔从青楼里解救出来,又亲自带回了家,因何缘由,你我皆身为女子,难道还看不明白吗?难道还非要老身将你们小儿女的爱恨嗔痴,通通摆到明面上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
“阿柔,不是为娘我说话难听,而是事实就是如此,你也别嫌我心直口快,我倒觉得子献收了小柔做小,也未尝不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你生不出来,小柔替你生个儿子,倒也帮你省去的负担,以后他们的孩子长大了,也依然还是要叫你一声嫡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子献是爱你,但你也要体谅他,不能叫咱们李家断了香火才是,作为一个妻子,帮丈夫开枝散叶,更是你的本分,你的责任,这才是身为一个女人,真正的深明大义,贤良淑德,更何况自古以来,哪个世家子弟有不纳妾的?男人皆如此,我儿为何就不可,只因他娶了你唐柔?你吃味不许,他就得为了你断子绝孙不成?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既然嫁进了我们李家来,那你就该恪守妇道,不该心存怨愤,再说了,你已独独霸占了我儿数年,也该知足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句实在的,咱们李家,自你嫁进来后可没有什么亏待你的地方,反倒是你,这些年来无所出,连最基本的繁衍子嗣都做不到,若不是看在你先父的在天之灵,你我更是姑侄,换成了别的女人,我早就休了这种不孝的儿媳妇了。”
李母越说越是心中怨愤,更有些不甘,这么些年了,她对于唐柔的不满怨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积攒下的,此时打开了话篓子,便更是有些难听了。
唐柔默默听着她的教训,手掌不禁紧紧握起,她的指尖抓进肉里,不禁刺得生疼。
然而这疼,却远不及她心上的痛楚。
“表哥他说要纳她为妾了吗?”
她惨白的面上依然有着执拗的坚持,只是又目光倔强道。
“嗯?”
李母只是又看着她皱眉道。
“即便出嫁从夫,这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作为他八抬大轿娶进李家的正妻,我也该得到一个尊重,一声交代,而不是任由母亲一张嘴说,替我们做主,这女人就算是夫君他带回来的,我也要他亲自跟我说清楚,纳妾也好,休妻也罢,只要他李游亲口对我说一声要娶她,给我写下一份休书,我唐柔转身就走,自此与李游恩断情绝,绝不纠缠!”
唐柔闪烁了目光,只是又坚毅道,她的面上不禁又流露出了一抹痛彻心扉的刻骨决绝。
你若无情我便休,若是李游当真负了她,背叛了这夫妻之情,那她便也真打算要离开他,当年他救了自己一命,恩重如山,那自己嫁给他,这些年来受尽了苦楚,也算是对他情深似海,报答偿还了这救命的恩情。
时至今日,她与李游,早已两不相欠了。
但不管他们这段婚姻,真情也好,错误也罢,即便要结束它,也该她与李游面对面讲清楚,在他没有亲口承认自己已经变心之前,即便有婆婆的偏袒,她也绝不会接受面前这个故作柔弱的女人登堂入室,以侍妾的身份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