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星湖有些不明所以,“我没哭,就是觉得你很厉害。不过你是神童嘛,本来就应该这么厉害的。”这话说的酸溜溜的。
顾飞舟看他两条小腿荡来荡去,“那你为什么不开心?是不是觉得自己都活了一辈子了,智商还被小屁孩吊打,没占到上风、没占到便宜,心里很不服气?”
“是啊,可不是么!”卫星湖脱口而出,忽然察觉到点不对劲,心想:“这话说的语气怎么这么熟悉?”他又细细观察眼前的孩子,衣服破旧却整洁,围兜上没有吃饭掉落的饭渣子。
是了,这家伙上辈子有洁癖!
再看那孩子双眼,明明眼珠漆黑又有神,却非得撩着眼皮看人,眼珠上移,露出一大块眼白,宛如死鱼眼。
小孩哪儿能有这种眼神!
顾飞舟傲娇一哼,撇开脸,“看够了没?”
确认过眼神,是上辈子的人。
卫星湖又惊又喜,“哎呀!你怎么也活了?”本想非扑上去一把抱住顾飞舟,但想到刚才那人故作小孩装傻的模样,熊爪呼哧一声往顾飞舟背上拍去,“就知道玩我!耍小孩心里可得瑟了是吧!”
疼痛从背部往四肢百骸传去,顾飞舟眼冒金星,步伐虚晃。
卫星湖急忙把椅子让出来,“你看看你,活多少次都跟豆芽菜似的。”顾飞舟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后背更疼,把卫星湖的手推开,“别碰我,什么叫我也活了。就没点好话么!”
“活着怎么就不是好话了?”卫星湖回忆过往,想到那日在破败旅店,是自己被人捅了一刀,一命呜呼。不由大为疑惑,“咦?不对啊,明明就我死了才对,你怎么也死了?”
顾飞舟小脸一红,岔开话题,“你这些天过得够酥啊,大晋第一神童,可真了不起。”
“也不太酥。”卫星湖没察觉到话题被岔开,顺着顾飞舟的话摆摆手,“你那师父硬逼着我拜他,还老给我布置作业。”
“你有写过哪怕一次作业吗?”
“怎么不写呢!”卫星湖张望四周,走到顾飞舟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飞舟,告诉你个秘密,我这辈子说不定有仙缘。”
顾飞舟看着眼前人一脸傻瓜样,顺着话头说道:“怎么说?”
卫星湖嘻嘻一笑,拿出一张纸开始折起来。顾飞舟皱眉,“你还随身带着纸?”
“那当然啦,这纸能派大用处。”
卫星湖三两下折了个千纸鹤,举到顾飞舟面前,“这是我跟土地公公的交易货币,只要我叠了千纸鹤然后睡觉,他就会帮我把作业写完了。自从我发现这个秘密以后,我就都随身带着纸。”
顾飞舟用手搓了搓脸,从怀里掏出两个被压扁的千纸鹤,“我怕你被师父骂,帮你写完了那两张作业……”
被压扁的千纸鹤在微风中瑟瑟发抖。
“不可能!”卫星湖一脸坚定,“你的字我认识,那作业上的字老丑了,怎么可能是你写的?”
一双小肉手突然竖在卫星湖面前,不停摇晃,顾飞舟的声音窒息又无力,“你也不看看这是双什么手,连笔都拿不住的手,能写得好字么?”
“啪”的一声,卫星湖把自己的手贴了上去,两人掌心对掌心,“你的手不是跟我的一样大么?怎么就拿不住笔了呢?”
顾飞舟看着面前的小傻瓜叹了口气,心想:“活了多久了还又笨又轴,非得撞了南墙才死心。三岁小毛孩子的手能拿得住笔么!”
“那你拿笔写个字给我看看。”
“写就写!”卫星湖跑去书房拿了根小狼毫,再跑回院子却不见了顾飞舟的踪影,他急得不行,没头苍蝇似的在府宅里乱转,天很快黑了,他顺着饭香来到厨房,发现那穿着破旧衣服的小孩,拿着比自己还高的扫把,在帮忙打扫厨房前的空地。
角落里有簸箕,卫星湖迈着小腿把簸箕拿起来,蹭蹭跑到顾飞舟面前,“我给你把簸箕拿来了!”
顾飞舟黑着脸,眼睛看着地面,“你这都做的什么事?”卫星湖低头,发现自己把扫成一堆的树叶踢飞了,他生气地把簸箕一扔,“给你搭把手还不好了。”
“飞舟,吵什么呢?”一个俊俏女子端着炒菜从厨房里走出来,乍一看同顾飞舟有三四分相似,顾飞舟捂着嘴对卫星湖小声说:“这是我娘。”
柳莲儿把炒菜都放进食盒里,抬头看见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正睁大眼睛朝自己看,那孩子甜甜笑着,“姨姨好。我是飞舟的好朋友。我叫卫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