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英的确是回光返照,傍晚的时候还能撑着同清璇说上几句话,嘱咐她好生休息。可到了半夜,清璇再去看他时,他却早已没了呼吸,躺在病榻上,像睡着了一般的安详。
李明英走了,这样一个不会被史书记载的男人,连死去都是这样的毫无波澜,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男人,他的死,却给杨桓的命运造成了不可扭转改变。
只是现在的杨桓并不知晓罢了。
杨桓帮着清璇处理着李明英的后事,那愚忠的仆人也早已被斩首平息众怒,告慰亡人之灵。
转眼已经到了二月底,李明英头七那日,天空飘起了微凉细雨。
当初杨桓一行人来到清河镇,便是为了旱灾而来。而现在下了雨,清河百姓莫不激动,感慨。
先是欣喜与这一场姗姗来迟的雨,后来便有人说,这雨定是老知县的魂魄化的,老知县用了最后一丝力气缓解了清河的旱情。
此事传遍了清河,百姓们哭泣于道,送了老知县最后一程。
老知县的后事办完之后,便是杨桓一行人回京的日子了。
那一日雨后初晴,柳絮绵长,杨桓正在房里收拾着,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忘了收拾一般,惴惴不安。
苏煜也是个坏心眼的,故意在一边转来转去,看杨桓皱着眉头,便故作忧虑的说道:
“丞相可千万别忘带了什么东西啊。”
这句话说道杨桓心里了,他深以为然,不假思索的说道:
“东西俱已收拾妥帖,可总觉的少带了些什么东西似的。”
“丞相的确少带了东西啊。”
看着苏煜这衣服理所当然的模样,杨桓不疑有他,便询问道:
“我能少带些什么?”
苏煜却卖个关子,抿唇,笑而不语,只用一双黑亮的眼睛贼溜溜的看着杨桓,这眼神实在太过猥琐,看的即使是在官场身经百战的杨桓也背后发凉。
直到杨桓快要失去耐心,已经卷袖子,就要冲上去打他一顿的时候,苏煜这才拱手求饶,连忙说道:
“丞相大人,您不是少带了什么东西,是少带了一个人啊!”
“人?”
见杨桓不解,苏煜又开始嘚瑟,贼笑:“大人,您不觉得可以把知县那个孤女带回去么?”
这话猛地就戳中了杨桓的内心!
他当时就顿在了原地,心狠狠的一缩,可一直混乱的脑子却在那一瞬间清晰了起来,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苏煜这玩笑一般的话,正巧不偏不倚的说中了问题的本质:
自己这两天以来全部的烦躁,忧虑,似乎都有同一个原因——李清璇!
不愿意那么快的回朝廷,不想这样匆忙的离开清河,甚至总觉得自己的行礼收拾的有问题,归根到底,都是因为那个女孩,因为不想把她独自丢在清河,不想那么快和她分开。
看着杨桓这么一张陷入了沉思的脸,苏煜就想笑。
嘿嘿,这傻帽,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对那丫头动了心思吧?
如此也未必不是好事啊,沈家那个丫头的确是个好姑娘,可到底已经去了三年多了,杨桓与她,感情再深,总不能让杨桓独身一辈子吧?杨桓可是家中的独子啊。
这知县的丫头是小了些,可却是在沈家丫头走后,唯一一个入了杨桓眼的人。养在身边,几年之后,就能和丞相把房给圆了。
可此时杨桓的神色却变得十分的犹豫。
苏煜一拍大腿,便知道大事不好!
杨桓虽然在朝堂上雷厉风行,可在感情之事上,却迂腐的紧,恐怕这会又自己和自己纠结了起来。
果然,杨桓一本正经的问道:
“可是我亦非李清璇亲眷长辈,如何能擅自带了她入京?”
“杨桓兄,你想想,李明英走了以后,李清璇便就是一个孤女了,无人照料,日子过得必定十分的艰难,若是你不帮她一把,教她以后如何生活?”
见苏煜说的真诚,杨桓也仿似开了窍一般,露出了一副恍然的神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