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放心，只不过一点片段，不会太久，也不会伤害到你们。”
颜生：“什么目的？”
黑衣男子：“寻人。”
颜生：“寻谁？”
黑衣男子：“无可奉告。”
对峙几秒后，颜生再问：“那么关于这个名为‘人类财富再分配计划’的游戏，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吗？”
黑衣男子微颔首，高傲的气场收敛了些，但吐出来的依然只有两个冰凉凉的字：
“没有。”
能接触到幕后主导者，或者说只是其中之一，其实已经是意外了，无法得知更多信息，才属正常。
“成交。”颜生最后道。
黑衣男子：“那么，女士优先吧。”
他走到米璃跟前，抬起一只手，掌根轻触她额头。
“保持不动即可。现在，我将读取你迄今为止，最幸福的一段记忆。”
米璃感到额上一阵温热，继而有一种麻痹感，像是有什么东西侵入了大脑。
但这感觉并没有太难受，很快就适应了。
她站着没动。
不一会儿，黑衣男子身后的空地上出现了影像。
准确地说，不是影像，而是类似于童话之家儿童房里3D投影仪的效果。环境，人物，都立体得跟真的一样。
*
那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在小房间里交谈的场景。
妇女轻声细语：“璃璃，你不可以再说小歌是笨蛋了，你看她哭得多伤心呀。”
小女孩眸色黯淡，像两块粗糙得不会反光的玻璃。
“她本来就是笨蛋，折千纸鹤那么简单，教了她三遍都不会。”
妇女：“圆圆也没学会呢，圆圆也是笨蛋？”
小女孩：“对，她们都是笨蛋！”
妇女没有生气，拉着小女孩去到另一个大房间。
大房间里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又大又圆的生日蛋糕。
几个小女孩七手八脚往蛋糕上插蜡烛，又一根根点亮。
一个蓬蓬头小女孩迎到门口，笑容灿烂。
“璃璃快来，这是你的生日蛋糕，祝你生日快乐！”
蓬蓬头小女孩就是小歌，她把米璃拉过去，往她脖子上套了一条千纸鹤串成的项链。
“这是我和圆圆，还有小蝴蝶一起做的，送给你！”
她噘着嘴，很委屈的样子，“其实……你教我第二遍我就会了，因为是要送给你，我想叠得更好才让你教我第三遍的。”
“我……我没有你说的那么笨！”
一个肥嘟嘟的憨态小女孩，和一个双辫子小女孩也跑过来。
“对呀，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笨。”
“我也是！”
大家齐催促：“璃璃快来许愿吹蜡烛吧！”
这场景很温馨，但小米璃却无动于衷，她望着蛋糕的眼神漠然空洞，毫无一丝喜悦。
阳光福利院里的孩子大多都没有真实生日，没人知道他们是哪天生的。为了让他们也能过上生日，就人为地给每人定了日子。
其他孩子都信以为真，只有米璃知道，这日子是假的。
自己根本就没有生日。
“你们瞎折腾什么？”小米璃开口便道，“我根本不是这天……”
她的话没能说完，妇女立刻蹲下来捂住了她的嘴。
“璃璃，其他的不重要，大家喜欢你最重要。”妇女在她耳边悄声说，“你忘了吗，咱们是一家人。”
小米璃冷漠的瞳仁里有了一点微光，她摸着脖子上的千纸鹤串，瞥眼看了一眼妇女。
妇女看到了她眼中的变化，放开了捂着她的手。
小米璃望了望桌上燃着蜡烛的生日蛋糕，扫视了一周小女孩们望着自己期待的眼神。
忽地，她笑了。
“谢谢你们，从今天开始，我6岁了。”
*
黑衣男子的手放下时，米璃的脸上不知不觉泛起了微笑。
她有些震惊，从来不知道，小时候第一次接受谎言的那天，居然是迄今为止最幸福的记忆。
回过神来时，她发现旁边的颜生正侧头看着自己，眼神似有些凝重。
完了，小时候的熊样儿被他看见了……
有点囧。
米璃咬了咬唇，心想，也不要紧，一会儿他也得暴露，再看回去就是，不算亏。
但不料，黑衣男子却再次抬起了手。
“现在，我将读取你迄今为止，最悲伤的一段记忆。”
“……！”
米璃惊得往后一退，脱开他的手。
“一段就够了吧！”
黑衣男子：“不够。最幸福的，和最悲伤的，两段，才够。”
米璃深深吸了一口气，没吭声，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拳头。
颜生往前一步，对黑衣男子道：“在我这里多取一段来替代，可以吗？”
黑衣男子摇头：“不可以，一人必须要这两段，否则无用。”
米璃发觉自己在发抖。
最悲伤的事，她知道是什么。
不想再回忆一遍……
“要不，咱们不答应他了。”颜生转回来，柔声对她说，“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去找答案。”
米璃抬头，撞进他高高投下的目光里，那里面，全是担忧。
“……我……”
她说不出话来。
“没关系，别太勉强，还会有办法的。”
他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清泉一样。
但米璃很清楚，走到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从来不是！
“不要紧。”
最终，米璃上前一步，面朝黑衣男子。
“还是得到答案更重要，你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