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南领命,带领大汉等人离开练兵场。
二十一营到三十营,意味着大汉们?要替练兵场上的所有人挑粪。
还没等人走远,放肆的笑声一阵接一阵冲向云霄,大虎捧着肚子笑个不停。阿水直接笑岔了气,扶着临娘的肩膀唉哟直叫。
这走向明溪也?没?到。
她以为舒将军最多让那大汉随便挑挑,意思一下。没?到最后他竟然要挑一个月,挑的还是“仇人”的金汁。
收拾完大汉,舒将军瞥了眼长桌,冷声道:“还有你们?,军营里赌钱,有几个军饷够你们?赌?”
他用马鞭指着众人,轻声呵斥:“有这闲钱赌,不如寄信回家?问问妻儿老小都吃饱了吗?”
“所有人都绕着练兵场跑二十圈,张副将监督,”舒将军指着明溪,“你过?来,本将有话和你说。”
练兵场一圈至少得有一里地,二十圈就是二十里,差不多是西口关到关城的距离。
逃过?一劫的明溪路过?桌边时,一把扯过?桌上的纸,揉成一团塞进袖中。
“对了,”舒将军忽地转身,看向大虎,“你就别?跑了,带着她们?训练。”
于是乎,大虎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训练阿水等人。
回到主?帐,舒将军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明溪。
明溪疑惑地接过?,撕开信封后发现是京城送来的家?书。
前半段大概出自陈恕之手?,一列列字龙飞凤舞,气势如虹,内容主?要是问她在西口关训练情况如何。
后半段则出自陈夫人,是小巧娟秀的楷体?。问她有没有吃饱,有没有衣裳穿,还说她爹正?办法为她求情。
明溪眉眼带笑看完家?书,小心?翼翼将家?书收进信封中放好。
“家?书到都护府快十天了,副大都护让我带给你。”
舒将军夹了几块炭放进小火炉中,不一会?儿煨着火炉的烈酒就沸腾起来。
“你写好家?书就交给阿南,等再去都护府时,我帮你带过?去。”
明溪感激道:“多谢将军。”
轻啜碗中滚烫烈酒,舒将军坐上虎皮椅,慢慢说:“副大都护答应我向兰国施压,要求兰国交出偷袭你们?的沙盗。”
国朝的士卒马革裹尸,那国朝就要替他们?报仇,这才能让士卒更?加忠心?的卖命。
“兰国若不交出他们?,”明溪很快?到另外一层,平静道,“正好坐实兰国有反国朝之心?,届时西口关可堂而皇之兵临城下。”
她眉梢微挑,笑问:“自古国被我灭后,西域诸国安静了一段时间。近来是不是又耐不住性?子,蠢蠢欲动了?”
舒将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明明她现在只是一个百夫长,像这种军事绝密,他还是听到副大都护说起才知道。
她竟然能从简短的一句话中看出其中关窍。
西域诸国最近确实不安分,几个小国联姻结盟。
每年十月就要启程,运往都护府的岁贡,今年那几个小国竟然以联姻花费数多为由,请求副大都护免去。
猴子乱跳,就要杀只鸡来震震。
舒将军发自内心?地感叹,让她做一个百夫长是真的屈才。
“如果不是上面有令,我这守将的位置真?让给你坐。”
明溪笑着拒绝:“一直浮于云端,不能体?察底层军情,又如何能真正做好一个将军。属下?行的原因之一,就是为这个。”
舒将军朗声大笑,似乎?起什么,感慨道:“我记得你以前是……”
“车骑将军。”明溪挺起胸脯,颇为骄傲。
“十八岁便是仅次于大将军和骠骑将军的车骑将军,”舒将军忽地站起来,冲明溪拱手?作揖,“?刻,我便当你还是那个?震天下的车骑将军陈三娘。”
“将军在上,请受末将一拜。”
—
转眼就到十一月下旬,大汉等人为期两个月的惩罚结束。
他们?浑身散发着臭气,骂骂咧咧挑着最后一桶金汁走出茅坑。
如厕的士卒看见他们?的狼狈之态,大多哈哈大笑,还不忘调侃大汉“狗仗人势”。
边地狂风呼啸,鹅毛大雪纷飞,一望无际的荒漠被冰雪覆盖,白茫茫一片。
西三帐的三十六个女人被纳入二十五营,属于明溪手?底下的预备兵,日常训练跟着大家?一起,不必再窝在西三帐那块小地方。
虽然还没转正,她们?依旧拥有军中发下来的冬衣、盔甲和大刀,还有吃到饱的肉和喝到尽兴的酒。
她们?还住在西三帐,却不是再以军妓的身份。
西三帐其他女人看见她们?大口吃肉,口水直流。为了一口吃的,一身穿的,差不多有二三十个人决定再次加入她们?。
?外,西口关已经制出二十张?臂弩。其中一半分发给她们?,满足她们?平常训练。
所谓物尽其用,就是如?。
她们?不太适合冲锋,做弩手?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但依旧要练刀功,为的是以后真到了肉搏那一步时,有自保之力。
日子越到后面,天黑的越早,天亮的越晚。
属于二十五营的训练场地,始终准时响起清脆嘹亮的女声。
她们?昂首挺胸,英姿飒爽,不输儿郎。
就这样来到除夕,西三帐陆续有五六十人加入训练,总人数已有一百余人。
除夕之夜,各营燃起篝火,又唱又跳,又笑又闹,酒肉管够。
却不?酒正酣,前哨点燃狼烟,火光冲天。
“兰国王军夜袭,距西口关不足十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