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早餐摊子上。
摊主刚榨了花生?浆,问元姣要不要来一杯。
花生?的味道非常香,元姣点点头:“那我要两杯,一杯过滤一杯不滤。”
有些人也喜欢过滤后更?细腻的口感,不过元姣自己是更?喜欢不滤的,花生?煮得绵软,用舌尖轻轻一碾,又香又甜。
“不滤的好喝,我们这个?花生?熬得绵软,保证你喝一次就喜欢!”摊主热情招呼着:“绿豆粥来点吗?”
摊子并不大,白粥、油条、包子都有,还有各种豆浆,旁边摊主的丈夫正在炸油条,金黄金黄的油条在锅里浮浮沉沉。
“绿豆粥不要,白粥要两份吧。”
摊子上还有二十几种小菜,虽然是村上的早餐摊子,但丰盛得让人咋舌。
要了几种小菜,又买了油条包子豆浆,元姣碰见了刚摘荔枝回来的元贵。
“元姣!”元贵皮肤晒得黝黑发?亮,满脸汗津津的:“买早餐啊?”
元姣笑着点头:“是啊。”
“刚摘了点荔枝,你带回去尝尝。”元贵说着要从竹筐抓一些,见她不方便拿,又贴心地说:“不然我一会给你送家里去。”
“不用了哥,多麻烦。”元姣下意识摇头:“婶婶昨天买了,家里还剩不少呢。”
“买的哪有自家种的好吃,绿色无公害。”元贵眨眼:“哈哈,其实是家里的山都没人管,不打药不施肥的。”
村庄的山上多种荔枝、龙眼、香蕉、枇杷、芭乐之类的南方水果?,后来做生?意的人变多,这些果?树渐渐就没人管了,还好荔枝这玩意不需要怎么管理,每年天生?天养也能长不少,自家吃是完全够了。
元贵非常热情,送元姣回家后,在门?口放下了一大袋子荔枝,元姣推脱不过,又说给钱。
“自家的东西收什么钱,拿回去。”元贵摆手:“对了,你阿奶请的律师好像到了。”
凌晨在村口见到的那个?外地人,元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后面一想元老太?太?不请了律师吗,看那人气质也有些像,估计就是了。
元姣顿了一下:“所以,根本不是有长辈没到,而是在等律师来?”
元贵懊恼地打了下自己的嘴:“别说是我说的啊。”
元姣怎么会当这个?告密的叛徒,保证之后,元贵又说:“你阿奶说她有友义叔签字画押的合同书,还有录音。”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白纸黑字的东西就能生?效,不少人暗暗说邱梅这回要吃瘪了。
“反正话我就跟你说到这。”元贵说着跑向门?外:“我先走了!”
目送元贵离开之后,元姣转身进屋,一抬头,路司予正在二楼静静看着她,也不知站了多久。
元姣心一紧,下意识看向一楼,秦律师的房门?紧闭,看来还没起床……邱梅……她立刻放下东西上楼,邱梅的房门?敞开着,人不在。
“买菜去了。”路司予看着她有些慌张的动作,单手撑在扶栏上:“你很紧张?”
“我……”元姣憋了一会,否认:“我才不紧张。”
路司予没有拆穿她,笑:“那我下去跟你的律师认识一下?”
他来得突然,整个?家里没有人知道,就连出门?买菜的邱梅估计也不知道房间里睡的另有其人。
元姣再三犹豫,拉起他的手:“洗漱了吗?我买了早餐。”
路司予反手拉住她:“元姣,你可想清楚了。”
秦律师是外人,被他知道也没什么,但邱梅不一样,她是元姣的小婶,而这个?村里还有更?多元姣的长辈。
“我下去,就不是以你长辈的身份。”
元姣果?然又犹豫了,路司予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故意换了个?轻松的口气:“跟你开个?玩笑。”
“我休息够了,一会就走。”
“在你小婶回来之前就走,保证不会被发?现。”
说着,他越过元姣回房间。
“不!”元姣紧走几步,拦在房门?前:“这没什么。”
路司予的手穿过她身侧,握在门?把手上,低头:“你再不让开,她可就回来了。”
话没说完,身前的小姑娘一下扑进怀里,闷声?说:“都说了没关系了。”
路司予愣了一下:“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嗯。”
“不能后悔。”
“好。”
路司予迟疑了一下,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元姣也没反抗,甚至在他吻过来时仰头回应。
两人忘情相拥,这个?吻绵长而有力。
直到楼梯上传来“当啷啷”一声?,元姣像触电一般挣开他:“秦、秦律师!”
没戴眼镜的秦律师露出了迷茫的眼神:“那个?……”
他手里正在通话的手机从楼梯掉到了地上,秦律师清清嗓子:“老板,邱女士被人拦在祠堂了,我们要不要过去?”
元姣掩饰地梳理着长发?,闻言:“什么?”
南山村有108户,村中超过半数的人家姓元,元家祠堂在村中心,紧挨着神明公庙。
刚过8点,邱梅脸色很臭地被拦在巷子里,她脚边放着一只?塑料袋,里头的鸡蛋跌碎了,黄黄白白的蛋液弄脏了蔬菜。
她身前跪着一个?纤瘦的女人,正在“啪啪”打自己嘴巴:“要怪就怪我好了,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你给我起来!”邱梅生?气,日子还没到,她也没想着去找张英的麻烦,可这女人居然找上她来了。
日头渐渐高了,巷子里的人家大多醒了正在吃饭,不远处那家人门?槛上就有两个?好奇的小孩,正在探头探脑。
邱梅是个?要脸的人,要不也不会亲自回来解决这件事,可张英是个?不要脸的,她不止打自己嘴巴,还往地上磕头,磕得额头渗出了血迹:“求求你,给孩子一条活路……要怪都怪我这个?当妈的,你不该把气撒在孩子身上啊!”
约莫一米开外,小男孩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这是怎么了?邱梅把那孩子打了吗?”“要我真是恨不得打死这对母子!一个?上赶着做人小三,一个?小杂种!”
邱梅听?着这些议论连连后退,张英抓破了她的丝袜,母子同哭,那场景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没一会儿,元老太?太?不知从哪冲了出来:“好哇你,这么大的人连孩子你都打!”
“我没有!”邱梅争辩,元老太?太?比张英母子难缠许多,巷子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等元姣和秦律师到的时候,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干什么干什么?”秦律师拨开人群:“元老太?太?,这还没到三堂会审的时候,你在这堵着我的当事人不放,这是什么道理?”
路司予也跟着来了,他身高腿长,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有个?人举着摄像头,拍拍元姣的肩:“那边。”
那人戴着帽子,被元姣搭住肩:“你在拍什么?”
他居然猛地弹起来,手机“啪”一声?,掉在地上。
周围人猛地后退一步,元姣盯着他,缓缓弯腰捡起手机。
就在这时,元老太?太?往地上一坐:“这帮不孝的东西,这是要气死我啊!”
众人一个?没注意,那人抢过手机就想跑,还没出人群忽然被人狠狠一绊,摔了个?狗啃屎!
路司予眼疾手快,制住对方双手,将他推给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元贵。
元姣被接二连三的动作吓了一跳:“你没事吧?心脏还好吗,会不会不舒服?”
路司予被她问得失笑:“我都没怎么动。”
他向来不能做剧烈的动作,就连刚才绊倒偷拍的人也就伸了个?腿,元姣还是不放心:“都让你在家等着了,万一有什么闪失你让我上哪去找医生??”
路司予勾住她的手指:“我不会逞强,不舒服立刻就回去,行?不行??”
不远处,元贵和几个?本家兄弟按着那个?人,目光最?终落在两人勾在一起的手上,皱了皱眉。
“吵什么?都吵嚷什么?”
元老太?太?一看立刻爬起来:“建义啊,你可来了。”
元建义非常头疼:“老婶,你这又是干什么?”
说好了等律师来,怎么律师还没来,她又去惹邱梅了?
元老太?太?伏在元建义耳边嘀嘀咕咕,原来她听?人说如果?有证据表明邱梅虐待孩子,对张英方就是有利的,这才叫上人,让张英母子把邱梅堵在巷里,为?的就是拍到邱梅推打孩子的影像。
谁知道邱梅死都不碰那个?孩子,张英一急,拉着儿子朝她撞去,终于?被邱梅狠狠推开!
小男孩磕得脑门?都肿了,他也才三岁多,连几个?大人间复杂的恩怨都搞不太?明白,元姣大无语,正好元建义来了,她说:“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好了。”
元老太?太?的律师还没到,她又想躺下装头风犯了,元姣居然从元老太?太?身上跨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元家祠堂的门?。
元建义被元老太?太?弄得很烦,一甩手:“那就都进去吧。”
“建义啊,建义?”元老太?太?哪里肯,堵着门?摇头:“再等等,再等两天,不,一天!一天!”
元姣在里头答:“等不了,今天要是再定不下来我们连夜就走,是小婶念着各位长辈要回来解决的,要是我,没有法院不能解决的纠纷。”
元建义虚指着里面:“看到了吧?老婶,你自己选好了。”
要按他看,老太?太?今天势必不能如愿了,最?好的情况就是邱梅和张英各分一半,至于?让邱梅净身出户,那真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