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眼镜把分数条收好,抬头问道,“宋姐。陈老师说的另外两个条件,自习全勤没问题,‘流动红旗’的具体要求是什么啊?”
“月末,全班所有人的操行分总和不小于月初。”宋安之解释道,“但是操行分加分项很少,基本都是扣分项——”
“你们唐老大在台上讲得很到位。”宋安之轻轻拍了下唐妙理的背,“总分一百,各种扣分。三十通报批评;五十记过;全扣退学警告。”
“唐姐居然是真的在讲啊。”大犇忍不住啧啧赞叹,“真是新学期新气象……”
“唐姐居然把校规学得这么好,咱班有救了!”
“稳了!老大不违纪咱班应该就稳了!”
宋安之笑吟吟地看着唐妙理,好像在说,很爱面子的唐老大,你敢不敢告诉大家你是怎么学到这么多校规知识的?
——开学五分钟内差点被退学警告的唐老大,是以身试法学会的。
“咳……”唐妙理心虚地不去看她的眼睛,“那就是说,要拿到这红旗,最好就是每个人都不扣分?”
“对。”
“嗯……”唐妙理点点头,“正好你在这,你先给咱们看看,有哪里容易被扣分?”
宋安之微微一笑,“以我的标准,今天咱班就能扣下去一百分,你确定要我看?”
唐妙理被她笑得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你先说说看,但你别扣。”
宋安之扑哧一笑,“好啊,听你的。”
“谭犇牛,你这双鞋不行,不能穿板鞋。”
“啊?可我昨天也……”
“今天有体育课,你会在体育课因为服装欠妥扣两分。”
“于冬冬刘海过长,仪容不整扣三分。”
“我暑假刚剪的时尚西瓜头!”
“张晗悦,违规饰品扣三分。”
“悍姐不是耳洞刚打还没戴东西么?”
宋安之一指她领口,悍姐无奈掏出一根极细的银质锁骨链。
“卧槽!好眼力!”大犇脱口而出。
宋安之深深地看他一眼,“谭犇牛,言语粗俗再扣两分。”
唐妙理笑得直拍桌子,终于也让这帮人感受到了被纪检委员支配的恐惧。
“你别笑了。”宋安之推她,“你问题最多,还好意思笑。”
“我?我怎么了?”
“披头散发扣三分,你什么时候才能记得带发绳?”
“早自习大声喧哗扣三分;行为不雅或者学风不正,都是扣两分。”
“大声喧哗是……”
“粉笔。”宋安之提醒她惊天动地的划黑板噪音。
“不雅……?”
“坐讲台。”
唐妙理失去灵魂,无话可说。
“以及,早自习不按科目要求诵读也是三分。”
“那……你是共犯!”
“是是是。”宋安之叹气,“还有,你把旧报纸扔进了干垃圾筒。一共扔了……一版是八张纸,那就扣十六分。”
——这是指她从教室角落摸出来的中考一分一段表。
“我区……区小事!旧报纸难道还是湿的?猪也不能吃这个吧?”唐妙理怕言语粗俗再扣两分,强行把一句脏话扭成了成语。
“……未严重玷污的纸张是可回收物,宝贝儿。”宋安之满脸不忍,“还要我继续吗?”
校长办公室。
苏芸把冰可乐从陈与卿手上拿下来,“奔五的人了哈,讲究点。来,喝茶。”
“啧。”陈与卿红唇一撅,“刚在十一班外头擦了一节课墙,腰酸背痛,你也不体谅。”
“我亲自给你泡茶,你还不领情呢。”苏芸从大气磅礴的红木书柜底下拖出一个画风清奇的小恐龙懒人沙发来,“行了行了,趴着,我给你揉揉。”
陈与卿舒舒服服蹬了高跟鞋,趴在恐龙背上,任由名誉校长伺候着。
“怎么样啊,我家姑娘。”苏芸随口道。
“你说大的还是小的?”陈与卿哎呦了一声,“下边一点,左,对对,就是这儿最酸!”
“舒服死你了。”苏芸在她腰间软肉上一掐。
“我这不还是为了你啊。要不是看在咱俩多年的室友情份上,我才不带班主任,累死了。”陈与卿评道,“两个小姑娘都很不错。可以说吧,这班就凭这俩,我都乐意带。”
“哦?评价这么高啊。”
“嗯哼。”陈与卿想了想,“安之嘛,一直都挺好,就是缺了点人气儿。”
——这话她很多年前就和苏芸讲过。
“你们把她教得太好了。”当年一头紫色长卷发的陈与卿说,“我是要不了孩子,要是我有,绝对不会像你们这么教,阿芸。”
“安之太乖了,要她做什么、学什么,她从来都不哭不闹,不任性撒娇,一点不像个六七岁的小孩子。”
当时苏芸苦笑,“我能怎么办呢,她全像她爸了,生来就不会哭似的。”
眼下的苏芸又听见这话,眼神不禁黯了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