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这个凉台自带一个门,还有一个简陋的铁的阶梯下去,有一些一楼住户就在那附近用竹子木棍围出一点,勉强算作自己家院子,种菜的种菜,种花的种花。
这种严格来说,是占用了绿化带的,不过因为绿化带整体乱糟糟的,所以也没人管。也因为不属于自己,随时可能要拆掉这些篱笆,因而也没人好好折腾。
李如洗装修时换了门窗,但依然也还是做了一扇断桥铝的玻璃门在这里,外面的楼梯也定做了一个漂亮的铁艺的,换掉了原来比较破旧简陋的铁楼梯。
她打算在淘宝上买点便宜的防腐木栅栏,刷成白色,跟别人家一样围一小块地去。一般就是等同于房子面宽,有个两米多进深,大约不到二十平米的地方,沿着低矮的篱笆种点铁线莲爬一爬,再种些绣球、球根和草花,中间一块铺上草皮,把她的户外桌椅拿过去放着,藤月就算了,太大长不开,而且那边是北向,阳光太差,也种不了喜阳的植物。
若是有人管,大不了把篱笆拆了,让铁线莲去爬厨房防盗窗,把户外桌椅收进地下室好了。
以后,也只能这样小打小闹地种一点了。
可她依然充满兴趣地规划,虽然她可能在那里住不了多久,但是她妈妈也是喜欢种花的人,为妈妈做些花园规划也是好的,妈妈以后也能好好照顾那些她心爱的植物,那些生机勃勃的植物说不定还能略微安慰一下丧女的母亲……毕竟,以后妈妈要为了噗噗离开她熟悉的环境,离开她的大院子和植物们来到这个蜗牛壳一般的学区房里,还是挺委屈的,李如洗决心要尽量要给她创造更好的环境。
除了修剪,还要浇水,打药,施肥,李如洗拉出水管,浇了一遍水,戴上口罩和手套,打了一圈蚍虫林和多菌灵,又给埋了一圈绿奥的颗粒缓释肥,就已经到了傍晚了。
钟点工也算干完了活。
她又换了衣服,去接了噗噗回家来。
学前班比幼儿园要远,需要开车,这个点又比较堵,她接了回来时,陈琢理已经下班回家了。
可能因为化疗的缘故,忙了一下午,又开车堵了这么会,她觉得很累,不想做晚饭。
陈琢理说:“要不咱们出去吃吧?”
李如洗摇摇头,说:“没胃口,你带孩子去吃吧。”
陈琢理不愿意,说:“算了,还是点外卖吧。”
李如洗不想吃外卖,让他们点他们父子俩吃的,她拿了点糯米和泰香米,加牛奶、椰汁、冰糖煮粥,又加了葡萄干和蔓越莓干。
陈琢理给他们父子俩点了和式牛肉饭、玉子烧和茶碗蒸,噗噗看李如洗的椰奶粥馋得很,又嫌烫,像只小馋猫一样,围着转来转去。
李如洗看得好笑,给他盛了一小碗,又给他加了几块冰块,这样就不烫了,可以直接喝。
饭后还是陈琢理给噗噗洗澡,他们又一起陪着儿子收拾了作业和儿童房,给噗噗看了他最近一周学习的内容,然后噗噗强烈要求李如洗陪着他一起睡前亲子阅读。
陈琢理看李如洗很累的样子,说:“噗噗,妈妈病还没好呢,我给你读书。”
李如洗摇摇头,强撑着给儿子读了书,把他哄睡了。
临睡前,噗噗一直问:“妈妈,你的病会好的,对不对?”
“嗯,”李如洗说,“但是妈妈必须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定期住院,努力康复才行。”
噗噗说:“那妈妈你一定要乖乖的吃药啊。”
李如洗柔声说:“好。”
噗噗睡着了,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衣角,李如洗眼角湿了,她知道最近一周住院,儿子有多么想念和依恋她。
精疲力尽地自己去洗了个澡,回到主卧,主卧换了灰紫色的一套真丝双宫的床品,陈琢理给她准备了哈密瓜和泰国小菠萝的果盘,点了茉莉精油香薰。
她埋身在乳胶床垫和柔滑的丝绸之中。
陈琢理也洗完澡回到卧室,看到她长发披散在床上的模样,眼神都暗了几度,但却终究没有敢于伸手碰她。
李如洗的状态一看就很不好,明显累极了,平时心情好,她尚且不肯答应他求欢,何况这种时候。
陈琢理一边跟自己说“不要自讨没趣”,一边把欲望痛苦地压制下去。
他温言对她说:“你头发不太干,我帮你再吹吹吧。”
说着,不容她拒绝,就拿了吹风机来。
李如洗来不及拒绝,也就懒得拒绝了。
可吹完陈琢理却发现手上有不少她掉的头发。
他看着那些发丝,欲望消退了,怔怔发呆。
李如洗也看到了那些掉下的头发。
“也到了时候了,一般都是二三期化疗开始掉头发。”她波澜不兴地说。
“我想,还是带噗噗回去我家住半个月吧,趁着我头发还没掉光。还能以健康的身份陪我爸妈一段时间。”
“明天我们就去离婚,然后我就带噗噗回去,行吗?”
陈琢理沉默了一下,说:“我想到一个问题。”
“噗噗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入学了,到时候要填父母状况的,我们能不能等噗噗入学以后再离婚?”
“最多两三个月,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