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琢理妈妈走的那天一大早,给李如洗打电话。
李如洗的手机早上八点前是静音设置,起床后才会改过来,但那天早上她醒得早,去了趟病房的洗手间,回来正好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当时是六点多。
她没接。
她知道陈妈妈不可能有急事。
这么早打电话,实在也是无礼,况且她要说的,李如洗都猜得到。
她是正在化疗的病人,她的心情和健康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她需要睡眠,来抵抗那些也会摧残她自己的身体细胞的药物。
不想接这样的电话。
她继续回床上睡觉去了。
等她睡到九点醒了,手机上除了陈母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长长的微信。
微信这么写的:
“如洗,
今天妈妈走了。之前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着。
如洗你嫁进我们家已经七年了,虽然你们很少回老家,就连过年都是一家一年,但我们只希望孩子过得好,从来也没说过什么。
我和你爸,对你这个儿媳妇还是比较满意的,觉得你知书达理成绩好,人也好,所以你生了孩子,需要我来帮忙,我二话不说就来了。等你妈妈正式退休,可以来带孩子了,让我走,我也二话不说就走了。
孩子跟外婆家再怎么亲,也是我们的孙子,也是我们陈家的人,所以你爸也说了,我们不争。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得了这样的病,我们也为你难过,更为琢理和孩子担心。琢理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再次二话不说就来了。
结果却让我很伤心。
以为知书达理的儿媳妇,这个时候一门心思想着娘家,你自说自话就卖掉房子,有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这房子里有我们一辈子的积蓄!你还想把一半财产转移给你娘家!
琢理在这个时候只会一味忍让你,你就欺他!你还说动他回来跟我吵架,赶我走!
你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知书达理的儿媳妇了。也不知道你读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我昨晚眼泪都哭干了……
你好好想想吧,反正这个财产分配方式我不赞成,你爸也不会赞成。
实在不行,就叫上亲家,大伙儿一起商量商量。”
李如洗看了,笑了笑,把信息转发给了陈琢理。
没一会儿,陈琢理发了微信来:“别担心,我不会让她去找你爸妈的,我会先稳住她。”
下午就办理出院了,检查结果一切良好,主治大夫非常满意,说:“回家坚持吃药,保持良好心态,一切状态都很理想,肺上三处转移瘤缩小明显,肝上的转移瘤也有缩小,连胃上的原发瘤也缩小了,比我想象的还好。”
回家之后,钟点工正在收拾,窗户都大开着散味,李如洗将自己住院的东西收拾好,让钟点工把卧室的四件套床品和客厅的沙发套全部换了清洗,又把婆婆趁她不在改变了的装饰和家具布局都恢复原状。
就是她在客厅挨着洗手间那堵唯一的实墙上挂的非洲带回来的大木雕不见了,被换上了一个婆婆绣的十字绣百福图,虽然百福图被她取下来了,但是大木雕却找不到了,李如洗只好算了,等陈琢理回来再说。
最麻烦的是厨房,很多东西都被放乱了,找不到了,或是弄坏了,其余的东西也沾满了一层油烟,钟点工费了很大劲儿,才给清洗干净了。
李如洗则去照料她最近疏于管理的花园。
虽然再过几个月就要交付给别人了,但是还在她手中一天,她就希望这些花儿得到最好的照料。
把月季的残花都修剪掉。
夏天的月季是比较惨的,花都又小又丑,只有个别品种还勉强维持着颜值。不过长得却非常茂盛,藤本月季都是夏季枝条疯长。
如果是以前,冬天就要给它修剪捆绑施肥……今年,到了新主人手里,还不知道命运如何。
想起来有些感慨。
无尽夏绣球六月的时候若是修剪一次,八月底还会再开,但李如洗正是六月查出来了胃癌,所以没有心情修剪,估计秋花也只能零零落落了。
同样因为七月出国去旅游,铁线莲也没有进行夏季修剪,不知道秋花还能不能有所表现。
天竺葵因为陈琢理七月照顾得不太好,虽然她提前把它们放在阴凉处保命了,还是死了好几盆。
这些和她心爱的朱顶红都是盆栽,是可以带走的,带去那处小学区房里。
那个学区房是老小区。原本的阳台都被原先房主做到了卧室里头了,因为空间实在太小,所以李如洗装修时并没有再恢复成阳台,不过她倒是和楼上一样,做了两个大飘窗出去。这当然是违规的,可家家户户如此,民不举官不究,也就无所谓了。
这两个飘窗,倒是可以养养朱顶红和天竺葵。
另外一楼下面是半地下室,所以也算抬高了几个台阶的,厨房那边也有个小凉台,极小,也就两平米,一般人家都是把它打通了连到厨房里,李如洗也不例外,要不厨房也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