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他,是她……
“他”是李如洗。
这个念头让他毛骨悚然。
但是等到他躺倒在自己那张两百块钱买的行军床上时,已经是“她”觉得毛骨悚然了。
我是李如洗啊。
她拍打着自己的手臂,看着显而易见有异于女性的小臂骨骼,和虽然瘦削,却绝不属于女性的肌肉。
感觉到这个身体虽然有点缺乏锻炼,虽然因为持续的熬夜而精神疲惫,但却明显比她强壮有力得多。
她那化疗之后浑身让她只求速死的难受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没有隐隐的胃疼,只是觉得困罢了。
难道我是死了吗?
这世界真有灵魂?
我穿越到别人身上了?
还是说,这是平行世界的我?
李如洗想着想着,就因为太困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一早醒过来,又发了会呆。
自己真的已经死了?
化疗不至于熬不过来吧……
也没听说过谁因为做化疗没命的啊。
自己该做的还没做完……噗噗,爸爸妈妈……
但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很难过,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是真的死了之后像那些小说里那样穿越到别人身上。
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回不去了。
她甚至没有去过多想这件事,反而站起身来,适应了会儿自己新的身份。
发生在这个刘奇彬身上的事情,清清楚楚,好像真的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一样,他的童年、他的过去、他的经历、他的感受、他的处境……这种感觉,很奇特,有点像个稀里糊涂,逻辑不明的梦境,又好像是自己精神分裂了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去深究,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现在的情况上。
周围的景象……李如洗皱起了眉头。
最劣质廉价的折叠行军床,不知道宽度足不足九十厘米,很明显大学里带出来的薄薄的棉褥子,皱巴巴的被套里头套的毫无疑问是廉价的黑心棉被子。这样的床铺,睡惯了乳胶床垫和丝绸床品的她可能会被硌得根本睡不着吧?
昨晚竟然一觉到天亮。
年轻真好。
记得当年她上大学时,床的大小和这个差不多,九十厘米宽的上铺硬板床,但是父母给她准备了床上用品,没有只用学校给的那些……舒适度比现在这个要强点。
那时候,她不需要乳胶床垫和真丝床单也能保障睡眠……
好在这个隔出来的单间里,采光充足,阳光一直在给床铺消毒,没什么不好的气味。
窗帘,是那种最俗气又劣质的紫色遮光布,而做隔断的帘子,是那种城乡结合部的半红不白的布料,上面印了卡通人物那种。
李如洗一看就头疼。
简直是在鸩杀她的审美。
一个摇摇晃晃,不知道从哪个二手家具市场淘来的桌子,虽然破旧又老式,倒也罢了,好歹是木头的。
一把椅子,既可以坐,也可以当床头柜。
现在上头搭满了衣服裤子,椅子面上还放了臭袜子。
垃圾桶里的垃圾是满的。
床头灯是个古早的塑料兔子造型,带着九十年代的粗糙,兔子掉了一只耳朵和半边脑袋,露出了里面的灯泡。
一个半旧掉皮的男式人造革的包放在床脚。
衣柜是最劣质的贴皮木渣板,刷了那种说不出什么黄的黄漆,当年大概曾经很光亮过,现在掉漆掉得坑坑洼洼,还有很多污迹和划痕。
更丑陋不堪的是背朝她的那个衣柜,衣柜背板通常不会用什么好材料,这个老式衣柜用的是八九十年代那种三夹板。
真是难以忍受……
李如洗眼光扫过一圈,就有了好几十个改造计划。
陈琢理曾经好几次戏称她是“被法律工作耽误了的室内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