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洗周一挂上了号,她就请了半天假,等周一送完孩子上学,她自己去了预约好的三甲医院,这是这个都市诸多三甲医院里离自己公司最近的一家。
消毒水的气味,过于明亮的光线,熙熙攘攘的病人坐满了候诊区,尽管有预约,她还是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四十多岁的女医生闷着头,用最简洁的话问她病情,态度称不上不好,但透着疲惫和冷漠,只有在她的描述非常具体,用词相当准确时,才微微带着惊讶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态度和缓了一些。
“今天吃早饭了吗?”女医生问。
李如洗早想到要做些检查,特意早上没吃早饭,“没吃。”回答得底气十足。
女医生点点头,想了想,说:“不要钡餐了,直接做胃镜吧。”又问她:“做胃镜至少要前八个小时不能进餐,你昨晚熬夜了吗?吃宵夜了吗?”
李如洗微笑摇头:“没有,没有,大夫放心吧。”
女医生满意地点点头,给她开单子,让她去采血、缴费和做检查。
采血、缴费和做检查又是一一要等,又将近两小时过去了,眼看快十一点了,才终于轮到她。
还算幸运的,很多人今天要先预约,明天才能做。
这还要归功于她不吃早饭的先见之明。
李如洗受不了清醒着被一根管子插进胃部,强烈要求做的无痛胃镜,无痛胃镜需要静脉麻醉,签完知情书,她进了内镜室,里面有两个女医生,还有不少设备,一个女医生给她喝一小瓶不知道什么药水,感觉颇为难喝。
喝完之后喉咙麻木,吞咽口水都困难。
这时候女医生示意她躺下,给她插鼻管,嘴里也要塞一个漏斗状的东西。
一边问她:“你怎么一个人来啊,怎么没人陪你?”
李如洗怔了怔,笑容便有点挂不住。
陈琢理……她根本就没告诉他。
也不想他因为要陪她而去请假。
更不想听到他嘲笑她杞人忧天。
她好像已经很久都对他没什么期待了……
举目四顾,似乎是有点凄凉。
无论是在她之前做的病人,还是等着将要做的,几乎都是有亲友相陪的,没有谁像她这样,自己孤零零来,形单影只……
她嘴里塞着东西,勉强挤出个笑容,含糊道:“我……寄几也……可以。”
看在女医生眼里,不知道显得多么强颜欢笑,多么可怜。
麻醉师这时进来了,是男的,人高马大,穿着绿色手术服。
麻醉针刚刚推进去,李如洗就失去了意识。
她好像做了很多很多梦,有的很美好,有的很焦虑,梦里她不知道是在让谁别走,又或者失去了什么,一直在寻找。
醒来好像是被谁强行弄醒的,被从梦里拉出来,浑身疼痛,好像散了架一样,嗓子喑哑得说不出话来,头疼,眼睛被阳光刺痛。
把她从梦里拉出来的,大概就是阳光吧。
她眯着眼睛,看到不远处的护士。
护士微笑着,说:“你醒了?这里是苏醒室。你还要卧床一小时,两小时内不能开车,有没有家属能来照顾你接你的?”声音在医护人员中罕见的温柔,带着同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