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那毒药,除了他,花烟想不到还会是谁给的。然花烟心中,却仍旧有些期待的。
若当真是他,花烟也绝不手软,即使此人是皇帝,花烟也将他拉下马,哪怕是用性命。
叶寄北眼睁睁瞧着花烟远离,那白裙飘摇,似乎和记忆中那石榴裙重叠了。
“你笑起来很好看。”
那声音又一次在叶寄北颅内响起来。这世上,当真有两个不相干的人,有那样相似的神态,那样的笑容,那样的语气。
无人知道,叶寄北其实早在六岁时候,就被送来了大梁,掐指一算,而今足足在大梁住了十二年了,初开始时候,背井离乡不为旁得,只为苟延残喘。
初来那两年,叶寄北被寄养在母亲从前相识的旧人家中,受尽欺压,那些人对他千万般辱骂,说他是杂种,是无人要的下贱胚子。
再后来,那家少爷有次带着叶寄北上街,偏生要让叶寄北学狗趴在地上,钻过那人胯下,叶寄北那时忍无可忍,瞧着那一整条街上人辱骂嬉笑,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杀了眼前人。
就是那时候,一位穿着白衣女子不知从何处跑出来,拉着他极温柔进了一破败小屋,里面都是人,老人孩子都有,看起来都是受尽人间苦楚模样,那白衣女子给每人都准备了粥食床铺,虽然看着简陋,但多少算是由栖身之地。
也就是在这里,叶寄北遇上了那穿石榴裙的小姑娘,满脸稚气,却跟着那白衣女子忙前忙后,还跑来给自己送粥食茶水。
“哥哥哥哥,,我叫花烟,你叫什么?”
叶寄北瞧着那清澈的眸子,不敢说话,自己这名字,整个大梁出了名的孽种,哪里敢说出口。
“哥哥,你不要不开心了,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花烟白嫩小手端着那土陶烧制的粥碗,笑得天真,虽看着不是大家闺秀的模样,但大约也是被养地极好,才会这样白嫩。
那是叶寄北第一次见花烟,至于那个救他的白衣女子,是花烟的师傅。
后来,叶寄北在那个小破屋子里住了整整一年半光景,一直到大梁皇帝下令接他入文景侯府上,才算结束。
只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花烟,没能与他白头,却成了皇帝的宠妃,宠冠六宫,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叶寄北拿什么去同皇帝争?
那人能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给她无上荣光,叶寄北没自信去争的。
然如今却也不一样了。
若早知道那皇帝那样不爱惜她,自己一开始,就应当拼死了把她抢回来,就算她痛恨自己埋怨自己,那也比被那人当做棋子辜负了好。
若她能将把对那皇帝的满腔深情分半分给他,他便是生死不弃。
可惜,如今一切都没有了,也没有倘若如果一说。
“替我去查查,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叶寄北似乎凭空说了这样一堆,却只听得身后不知是何方传来一声。
“是。”
花烟原就是独身一人出来的,此刻已是暮色苍茫,天边那落日余晖不徐不疾被边际吞噬,花烟一路狂奔,趁着那最后一些暮色,钻入了月家院内。
狼狈爬出来,才瞧见地上拉了条极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