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宫里?下人?三小姐?你怕不是疯了?您说是不是,表少爷?”
那位被称作表少爷的男子,一幅贼眉鼠眼模样,直勾勾盯着花烟。
花烟顺着这人眼神瞧过去,才发觉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
“下流!”
花烟怒上心头,对着那什么表少爷便是一巴掌。
只听一声清脆响亮巴掌声,那表少爷捂住脸,露出一凶恶神态。
“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如今你敢打我?不知道你自己什么身份吗?不过是个舞娘生的下贱胚子,还敢跟我动手?”
“舞娘?”
花烟这辈子最恨旁人看不起舞娘,一时间也顾不得这人说的什么,灵巧夺过胖管家手中的长鞭。
入宫后三年倒是没动过手了,不过那些年行走江湖的武艺还没忘掉,收拾这样一个不入流的纨绔子弟,还是绰绰有余的。
“若是想当什么少爷,最好多读些个圣贤书,这般恬不知耻。”
花烟瞧这那人一头栽在花坛中挣扎的模样,心中不由自主泛出来几分得意。
想必是自己在宫中关得久了,守了太多规矩,如今居然做了这样的梦,实在有趣。这梦境倒是也真实,微风和煦,院子里桃花开了满园,洒落了一地,风吹过,似还有那微苦的桃花香。
等等,似乎不是梦。
花烟身上那被鞭子抽打的伤口忽然开始灼烧一般的疼痛起来,那样的真实,似乎是在提醒着花烟,眼前一切并不是梦。
那,这是哪里?花烟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细腻,却有很多伤口,几乎每根手指指腹都有厚茧,大约是常常做粗活。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远处忽然传来哭喊声,一着绿罗裙,双挂髻少女跑过来,还没等到花烟看清楚这姑娘什么模样,这姑娘拉着花烟便跑了。
“没,没事。”
花烟本想说放肆,然那姑娘手暖暖的,花烟在宫中这些年,许久都没有这么放肆过了,如此这般,倒是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未入宫时候的少年时代,也是如今这般放肆。
“表少爷不是什么好人,小姐离他远些才好,千万莫被他骗了。”那姑娘带着花烟绕了好大一段路,“我们惹不起,躲得起。刚刚宫中传来消息,贵妃娘娘殁了,此刻夫人心情定是不好的,小姐去劝劝。”
花烟此刻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听的一句,齐贵妃殁了,忽觉心头一阵疼痛,手也不由自主微颤起来。
就算花烟死了,也应该是在宫中,再次也是在棺材中。然花烟环顾四周,这里却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红木雕花的纸糊窗子,上头还有不少的破洞,窗台上累了不少灰尘,伸手轻轻一抹,指尖都黑了。中间是不知什么木头制的桌子,闻着还有一股子霉味,桌上连件摆设都没有。
对比外面那富丽堂皇,这里瞧着,左不过是个下人房,甚至连下人房都不如,又脏又破。
“小姐,夫人大约已经晓得齐贵妃的事情了,快去瞧瞧吧,千万莫叫夫人伤心过度,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小姐,夫人大约已经晓得齐贵妃的事情了,快去瞧瞧吧,千万莫叫夫人伤心过度,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那姑娘似乎还是没有感觉到自家小姐又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催促道。
花烟不知道说些什么,虽说是火急火燎的事情,然花烟此刻状态,还去安慰旁人,实在有几分可笑。
齐贵妃死了,自己还活着,不是在做梦,便是借尸还魂了,花烟消化这些还需些功夫,哪里还有心思去安慰旁人的。
然那小姑娘偏生便是没瞧出来,直接把花烟拽去了那什么“夫人”面前。
眼前是个妇人,水青加绒袄,上有万字暗纹,然那衣裳颜色似有几分暗淡了,似乎是洗了很多次的缘故。
那妇人乌黑头发,发上只簪了一根乌木,大约刚过而立之年的模样,眼角略略有几分皱纹了,却并不难看,似乎平添几分端庄美貌,眉如远山,面若桃花,然却略为有几分苍白。
“师傅?”
花烟盯着那人面容,心下大惊,霎时间,眼泪夺眶而出。
花烟是个孤儿,自幼被师傅捡到,抚养长大,只是入宫后,再不曾见到过。
“素素?你又招惹你弟弟了?怎么又是一身伤?怎么还叫我师傅?”
素素?
这名字好生熟悉,花烟不由得心中一沉。
花烟忽然瞧见屋内一面铜镜,也不管不顾了,急忙凑过去瞧了自己面容。
镜中是张熟悉面容,杏眼桃腮,樱桃小口,鹅蛋脸,然看起来是瘦弱极了的模样,就连头发都略有些发黄。
这哪里是花烟,这是如素的模样。
花烟自幼和如素一起长大,如素是师傅的亲生女儿,比花烟略小一些,自幼身子骨弱,总是一副弱不禁风模样,再加上脾气又软弱,不可习舞,常被坊内其他姑娘欺负,那时候,都是花烟替她出头。
没想到如今时候,花烟没了,倒是借尸还魂,成了如素。而真正的如素,怕是死在了那个什么表少爷手中了。花烟攥紧了拳头,恨意涌上心头。
本以为自己去了宫中,师傅和如素会过的好些,毕竟依靠着自己的势力,总比在舞坊间以色示人好些。
没想到,不过也是这样下场。
“小姐,小姐?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花烟这才回过神来,瞧着师傅哭的红肿眼眶,不自觉间也是泪如雨下,没想到才短短三年,记忆中那样风姿绰约的师傅,如今也有白发了。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如素会被叫做小姐,为什么师傅会离开舞坊来到这地方,花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