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的视‌都不太好, 但这么大的楼还是看得见的,我们也只能借着少量的雨水来到窗外蛊惑你们,所以这个有着小池塘的盒子一下就把我吸引进来了, ”水鬼自嘲地笑了‌, “反倒被你们给蛊惑了。”
水鬼该说的几乎都说了, 展翼问:“你想回凶水还是在这里继续呆着?”
水鬼:“还是回去吧,这个盒子里只有我自己,有点怕。”
展翼看了看其他人, 这才把盒子拿到门口,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结束,展翼忽然又问:“古筝声怎么回事?”
水鬼的声音在院子里飘荡:“你们的怨气进入水波,一直都有古筝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
其他三人也来到门前,院子里一阵短暂的雨雾已经停了。
院子在展翼的手电光下像是某种布景, 几人也都脸色煞白, 彼此都不愿互看。
青岫:“花种盒子遇到轻微震动就会自动合起来?”
展翼:“嗯。”
青岫:“盒子里的小池塘是怎么回事?”
展翼:“你猜猜?”
青岫:“水法钟?”
展翼:“真聪明真聪明,我把那个铜镀金、嵌珐琅葫芦顶、渔樵耕读钟里头的水法给抠出来了,连着上头的鸭子一块儿放盒子里了。我觉得水法也是水, 说不定能吸引着水鬼进来。”
青岫还没说话,一凡就先来了个怒赞:“宇哥大智慧!”
展翼却没有搭腔,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手电筒,用手捂住了发光口,‌重新放开手,手电筒的光此时从屋外直射在大门边的墙壁上。
所有人都沉默了, 或许是奇怪的现象接二连三的发生令他们习惯甚至麻木了——自从知道自己背后有那六个小字的时候,所有的新闻都不再新鲜。
墙被光打透了。
离得越近,墙的存在感越低, 当发光口完全逼近的时候,墙壁几乎成了透明的。
会客厅就像被镶嵌在玻璃门里,房间里的桌椅摆设全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这个,还能再往前怼吗?”一凡的手贴在半透明的墙壁上,很快就感觉到了墙壁原该有的阴凉触感。
墙壁在视觉效果中消失,但触感还在,那么墙壁究竟是障眼法呢,还是真实存在的呢?一凡突然觉得这才是个难解的哲学问题。
展翼的手电筒在“空气”中发出轻微的碰撞,看来已经完全碰到墙壁了。
梓睿凑近了仔细看了看:“也就是说,这个手电筒能够把一切‘障眼法’给识破,包括厚实的墙壁。因为这个会客厅是个不真实的纸房子,所以光一旦贴近就会虚幻化甚至消失,咱们的身体也是纸做的,所以在光照下,也是虚幻的。”
一凡急忙道:“看来咱们的寝室是真实存在的,刚才那些床都有影子,连墙上的钉子都有影子!墙壁也没有被光打透!”
手电光‌照了照院子里的树木,因为离得远,都被照得很清楚,但走近两步,一旦凑近了树,那棵树就变得虚幻模糊起来。
“看来这次不用凿南墙了。”青岫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
如果整座建筑里只有寝室的一小间是真实的,那么其余就都是虚幻的,都可以被光打成透明,但因为墙壁里面的东西与手电筒有一定距离,所以仍然能够被看清楚,就像是刚才透过墙壁看到的会客厅内的情景一样。
展翼将手电筒移动方向,并没有直接照到东南边的墙壁上,而是让那光从院子里一点点移动到墙壁上,似乎是想给大家一个适应的过程。
手电光作为黑暗中唯一的一束明亮,从近处虚幻、远处清晰的院景中向院墙的方向移动着,当光爬上东墙墙壁时,因为距离原因,首先令近处的两个盆景“虚化”了,展翼慢慢向前移动脚步,其他人也跟着往前走,每个人的‌都绷得紧紧的。
墙壁在慢慢模糊,虚化,仿佛一块迅速融化的北极冰层,随着那层白朦的渐渐稀释,水底的远古生物就会得以显现。
说好了纸人不流冷汗的,但一凡就偏偏觉得冷汗布满了额头,浸湿了眉毛,随时都会滴落下来。
墙里的世界特别黑。
即使被手电光打亮,看到的还是黑色。
“好像是墙壁的内部?”梓睿轻声道。
“是黑色的土?”一凡很想说点什么以打消自己的恐慌,但此情此景似乎不容多言。
展翼似乎在犹豫,电筒光左右摇摆了一下。
“去屋子里。”青岫在后面轻声道。
如果南墙真的是个夹层空间的话,那么从南外墙和南内墙都能窥探到空间里的情景。
“对对,去屋里吧。”梓睿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