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简宿涵回答,刘才人便柳眉倒竖,厉声道,
“今儿个谁都救不了她,哭什么!像是谁要她的命似的!既已经失了宠,就该学会低头!”
深宫怨妇,刘才人很好的贯彻了这四个字,大抵是身上无宠,她又姿色平平,进宫三年也未获宠,日子没了奔头,素日活在压抑里,压抑着压抑着就成变态了。
简宿涵闻言略微挑眉,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扇子,
“照你这么说,我也管不得了?”
刘才人开始无差别攻击,眼睛一瞪,阴阳怪气的道,
“你不过压我一品,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简宿涵慢悠悠的道,
“压一品也是压,既压了你就自然管得你。”
她踱步到珍常在面前,心道这姿色虽不算上乘,通身倔强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刘才人见状还以为她们是一伙的,当即叉腰,冷笑连连,
“我若说管不得,你当如何?”
简宿涵觉得她仪态难看的让人不忍直视,用扇子掩了半边脸,慢条斯理的道,
“我压你一头,你压她一头,你若能管她,我自然能管你,我若管不得你,你自然也管不得她。”
要说三人位分也是有意思的很,简宿涵是正七品,刘才人是从七品,珍常在虽是侧七品,可她受过恩宠是宫里的老人,占了资历,顺着一比正好压下来。
况且,
“她有封号,虽是侧七品,可仔细算来你也压不得什么。”
简宿涵说完,杏眼一扫,轻飘飘瞥向了压着珍才人的那个粗使太监,皱着眉不甚愉悦的道,
“没尊卑的东西,主子千金贵体也是你能碰的么?”
禄海素来机灵,闻言立刻将伞递给了身后的知夏撑着,走上前去左右开弓扇了那粗使太监几巴掌,啐道,
“规矩都学进狗肚子里了!没听见我家主子的话么,还不松开!”
那粗使太监品级不如禄海高,被打了两下也不敢还手,闻言下意识松开了珍常在。
刘才人气得脸都青了,简宿涵却不管那么多,对着琅佩道,
“还不扶你家主子进去,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拦。”
说话间眉目已然凌厉起来,气势逼人。
“多谢简贵人!”
珍常早跪不住了,方才那太监一松她身形便晃了起来,琅佩忙哭着把她从地上扶起,简宿涵下巴微抬,示意素春去搭把手,见她们搀着人进去了,这才转身看向刘才人。
恰逢一阵凉风吹过,驱散了人心尖的炎热,刘才人眯着眼,面上并无惧色,她原以为简宿涵会装模作样的学什么清高心善,斥责自己一顿,然而意料之外的——
“方才是我莽撞了,刘姐姐莫要动怒,”
只见简宿涵忽然后退几步,然后姿态端正的对她行了一个屈膝礼,刘才人没料到这出,吓了大跳,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显然是没预料到事情的发展。
简宿涵直起身,歉疚的道,
“珍才人虽是失宠,可到底是孕过龙胎,受过恩宠,在上头记了名的,她若是一时不忿姐姐管教,直接闹到皇后娘娘面前……”
她说着微微摇头,
“妹妹担心对姐姐怕是不好。”
刘才人方才反应过来简宿涵这是在对她服软,脸色略微好了那么两分,却也还是冷笑道,
“你少在这儿装好人,她以下犯上,我管教是理所应当,即便是闹到皇后娘娘面前我也是不怕的。”
简宿涵顺着她话说,
“她如今被贬成了常在,自然是不能同往日一样按着良媛的份例来,姐姐当然无错,只是皇后娘娘念她失子之痛,特意叮嘱内务府关照了的,倒不如等过些日子她身体养好,皇后娘娘放心了,刘姐姐再来管教不迟。”
言下之意便是说,等上头的人忘记珍常在这号人物,再好生教训也不晚。
对上她笑吟吟的双目,刘才人一时竟是哽住了,一口气吞吞吐吐不上不下,半晌才脸色青白的吐出句话来,
“到底是读过书的,嘴皮子就是利索,只是既被皇后娘娘禁了足,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反省的好,别整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简宿涵垂眸含笑,
“娘娘只让嫔妾禁足璋德殿,并不曾说过不能出倚竹轩。”
“你倒是会钻空子,只是有些人你救得了一次,还救得了第二次吗?”
刘才人冷笑着说罢,似讥似讽的看了她一眼,竟也没多做纠缠,直接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