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静默。
只有围在外头的弟子不明所以,正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门规有规定不可大声喧哗,于是他们的声音低的如同蚊子嗡嗡,一个音都听不清。
竹醉阁内却是真的没人敢说话。毕竟冤有头债有主,躺在里头的这位柳一清确确实实是把安兮臣给害惨了,站在这儿的都是知情人,都不太敢说话。
过了半晌,罗温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了,小声的打了个圆场:“那个……不管有什么话,总得先把人放出来吧?你说是不是,乔公子?”
罗温的算盘打的很好,一下子把这话头扔给了乔兮水。乔兮水虽然有时候犯傻,但察言观色能力一流,况且罗温左思右想,觉得能让安兮臣这尊佛改变主意的也就乔兮水一个了。
乔兮水果然不负所望,他转过头,对安兮臣道:“师兄,他说的有道理,你现在把他关在里面一会儿也没什么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最好的办法还是把他弄出来先揍一顿。”
安兮臣:“……”
他什么都没说,但皱了皱眉,脸色黑的要命,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乔兮水见状,又凑近了他几分,以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小声道:“我知道你恨他不想看见他,但是他可是知情人,说不定知道的比你还多,现在可不能意气用事啊,听话好不好?”
安兮臣啧了一声,还是不太情愿。
“师兄……”乔兮水无奈道,“听话,我什么都听你的,就这一次,行不行?”
安兮臣看上去还是非常烦躁,不情愿在他脸上只增未减。但乔兮水说话他是会听的,更何况乔兮水说的确实在理。于是安兮臣伸手揉了一把头发,不情不愿道:“知道了,听你的。”
乔兮水一口应了下来:“好嘞!”
说完他朝罗温比了个手势,罗温也见安兮臣松了口,松了口气,连忙招呼了一两个人,道:“快解棺材去!”
于是一群人连忙扑了上去,撬开了棺材钉,又有条不紊的开始解棺材上的法术。
那头正忙,柳无笙忽然按了按指关节,咔吧咔吧一阵响。
游见很有眼力见地离远了一点。
棺材上法阵又多又碎,但都是些基础的东西,没什么难度,只不过解开要花些时间罢了。
没过一会儿,围着棺材的人之中就有个人忽然道:“开了!”
里头那人早就憋不住了,一听好了,立刻迫不及待的一掌拍飞了棺材板,从里头暴起跳出来,朝着安兮臣就怒骂道:“安兮臣!!我——”
——我什么?
没人知道柳一清本来打算说什么,因为他刚坐起来那一刹那,柳无笙就极快的飞冲上去赏了他一脚,还一点儿不客气地一脚踢在了他脸上,直接给他踢飞了出去。
咚的一声巨响。
柳一清撞到了墙上,噗地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他撞得墙都凹进去一块,墙砖碎了一大片。他又缓缓滑落到地上,咳了好几口。
乔兮水:“……”
……真狠啊。
断笙门掌门柳无笙,果真言而有信,说到做到,说揍自己儿子,那就真揍,绝无虚言。
并且一点都不留情,也不管整个断笙门的人现在都挤在门口看着,柳无笙落到地上,又按着指关节缓缓走了过去。
走到柳一清旁边之后,柳无笙低手扯住他的衣领,硬生生把他给扯了起来,逼着他同自己对视。
“我今天看在你娘的份上给你留条命。”柳无笙森然道,“不然你这种混账东西,我早就把你杀了祭祖了。”
柳一清那具壳子的元丹早就在乔兮水脱离前就被曲岐相挖了,他现在身子骨还没有乔兮水硬,被踹飞之后就已经奄奄一息,还没来得及喘几口气,就又被揍飞了出去。
安兮臣退后一步,伸手捂住了乔兮水的眼睛。
乔兮水:“……你干什么?”
“别看。”安兮臣幽幽道,“太血腥了。”
乔兮水:“…………”
他不让看,乔兮水就只好不看了。但耳边那暴揍声依旧听上去非常暴力,过了一会儿动静平息了下来,安兮臣也松开了手。只见柳一清已经躺在了地上,滚了满身泥土,伤痕累累,一声不吭,似乎是已经晕过去了。
“拖下去,把伤处理了。”柳无笙按了按拳头,又道,“别让他死了,处理完之后立刻把他给我弄醒,什么办法都行,之后让他去打扫祠堂,打扫完之后让他跪着,对着牌位跪一天。”
有心软的女弟子觉得不行,小声道:“可是掌门,他这伤太重了,还是好生养着……”
“养什么养?”柳无笙横了那女弟子一眼,道,“他欠了那么多债害了那么多人也好意思养伤?怎么,他犯的罪你来偿还是他欠的债你来还?”
那女弟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