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安兮臣还是一如既往的早早就出去了。
之后的演武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都是这样。乔兮水每天无所事事,躺在床上百无聊赖,跑到河边逗鱼逗青蛙玩,安兮臣一天到晚看不见人影,天还没亮就出去,夜深人静才回来。
乔兮水真的想问问他——你困不困啊亲?
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早上四五点就往外走。你不知道人一天最好睡八个小时吗?
乔兮水就算有心问他,这几天也碰不着他。
自从那天安兮臣毫无理由把他摔到墙上闹了一出鸠占鹊巢之后,就夹起尾巴安分做人了。回来就进里屋打地铺,第二天翻窗就出去,被褥还摊在地上。
乔兮水给他收起来过一次,后来第二天一早又皱皱巴巴的摊在地上,他就不再给收拾了。
彼此无言却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诡异日子转瞬即逝,演武第七天,乔兮水踏进了演武场。
不来也得来了。
乔兮水摸了摸鼻子,头疼。
他不是很想进去。今天演武结束,关键剧情要开启,即将展开一场恶战。恶战之中无人幸免,更别提他被赋予了改变剧情的使命,不知会遭受何等可怖的毒打。
光是想一想,他就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远处黑天载着云雷汹涌而来,身边匆匆行过的三两行人说着话。
“真奇了,看起来像要下雨。”
“不是说有寻灵山庄的人在么?怎么还是要下雨。”
“看不得清风门赢故意的吧,真是小肚鸡肠。”
“啧啧,寻灵山庄要完呐。”
那几人相互攀谈中,嬉笑着进了演武场。
“寻灵山庄小肚鸡肠”和“寻灵山庄大势已去”两种声音在人声鼎沸中相互交杂。
这也难怪。人尽皆知,寻灵山庄的人靠笛声能呼风唤雨。故而演武期间为避免天气恶劣扰乱比赛进程,一直都是寻灵山庄自告奋勇,靠笛声散去阴霾风雨。
可惜眼前这个,并不属于寻灵山庄的可控范围内。
乔兮水眯了眯眼,看了眼天边滚滚黑雷,转身走进演武场中。
风雨欲来风满楼。
风满楼。
乔兮水想到由此诗句而诞生性命的变态傻叉反派,不禁苦了一张脸,暗自垂下脑袋,在心中祈祷道,楼哥,今天下手麻烦轻点。
而他心中的楼哥此刻坐在树上,赤着脚晃着脚丫子,嘴角含笑,双目眯成一条缝。
风声正呼啸,周围树木倒得倒折的折,只有他这一颗丝毫不动,好似生在晴空里,只有被微风吹动的树叶飒飒声。
他哼着不成曲的调子,声音嘶哑难听,字字不在调上,活像乌鸦叫唤。
另一边,树林里,一人不顾呼啸狂风吹的腮帮子疼,含糊不清大声喊着。
“风枭君——”
“风枭君——风枭君你又跑哪去啦——”
余岁艰难的走在林子里,喊着寻着风满楼。找了半天一抬头,看见那棵在一片东倒西歪的树林中屹然伫立的树时,心中总算是有数了。
他连忙喊了声风枭君跑了两三步,结果活活被风吹飞,碰的摔到十步远的树上。
“……”
余岁头朝下脚朝上,享受了一会儿大风抽打光秃秃的脑门子的快感后,不禁由衷地从嘴里蹦出一句友善的话。
“风满楼,你个混蛋。”
虽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得去找这个混账。风又太大,飞轻功过去估计得被扔出九霄之外,余岁只好一步一步艰难向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到了。抬头一看,树上的风枭君抬头仰望着乌压压的黑云,表情如痴如醉,好像天上飘的不是云,是他老婆。
“风枭君。”此人麻木道,“扶林主有令,要开杀了。你别在这晃脚丫子了,该干活了。”
风枭君不答话,依旧晃着脚丫子瞎哼哼。
“风枭君,别看了。”麻木的人更麻木,道,“恨兮君也去了,你再不想去,也得盯紧了他——这是扶林主说的。”
空中瞎晃的脚丫子顿了一瞬。
但树上的风满楼并未回头,清了清嗓子,开口时声音完全不似哼调子时嘶哑,反倒称得上好听。
他说:“小安去那个地方干什么?”
“去杀人。扶林主不是一直都在说么,恨兮君是这次的主力之一……风枭君你能不能开会的时候听人说话。”
“没兴趣。”
风满楼从树上一跃而下,踩着满地石子向前走,道,“我对云儿之外的事情都没兴趣。”
“……呵呵。”
不论说什么,余岁终究是要跟着风满楼走的。他叹了口气,又艰难的踏着风跟了过去,风声太大,他只好提高嗓门道:“慢点……风枭君!鞋呢,您又把鞋扔哪了!”
风枭君停下了脚步,回过了头。
他依旧是嘴角含笑眯着眼的。风吹动他的衣袂与华发,却吹不动他那长在脸上了似的笑。
他笑道:“我不爱穿鞋,扔了。”
“……请还我买鞋用的银子。”
“银子不是事儿,但是现在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
“给我带路。”风枭君笑眯眯道,“我不认路。”
“……”
你他娘真是个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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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被暴打,亲妈粉看着总是揪心。
但反派亲妈粉看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后期领了便当,还要被人人吐口水踩一脚凄凄惨惨戚戚的反派。
虽然良心难安,但看着挨打的主角非常揪心的同时还有一丝丝幸灾乐祸呢!